第1321节(1 / 1)
听到这里,舞台下所有人的心,都猛然抽动了一下。
旁边,曹宝东抬起了唢呐,他想要吹。
但是只吹了一声,就呲了。
曹宝东低下头,捂着脸,嘴巴大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像是离了水的鱼,似乎完全喘不过气来。
演砸了。
严格来说,这算是出了演出事故了。
大东子,此时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旁边,谷小白的手指重重地砸下。
“咚咚咚咚!”鼓点声炸响,谷小白的突然响彻云霄: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沉默不说!!!!”
嘶吼!
嘶吼!
这是在血泪的控诉!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你明明答应我,要永远陪着我!
你这个骗子!骗子!
为何你不永远陪着我?
为什么我明明那么需要你,你却要离我而去?
听着谷小白那一声声的控诉,旁边,曹宝东突然崩溃了,他抬起头来,大声喊着:
“师父!师父!师父!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师父!师父!师父!!!!!!”
这一刻,曹宝东终于无法再生活在自己那虚假的梦境里。
所有的愤怒,都咆哮了出来。
只是……
没有人回答他。
几万人的现场。
却如此的孤独,如同空寂一人。
三!
舞台下,大家呆滞地看着舞台上那怒吼咆哮的曹宝东。
一直以来,曹宝东给人的感觉,都是傻乎乎的,憨厚的弟弟模样。
整天乐呵呵的,似乎永远都不会不开心。
不过,大家对舞台之下的曹宝东,并没有太多的探究之心。
曹宝东虽然现在非常火,可他毕竟只是谷小白的一个乐手,大家对他的关注,大多局限于他能够在舞台上为谷小白带来什么样的演出,有什么卓越的表现。
大部分人都知道谷小白跟着他去过他的家乡,但是更多的,却并没有太多人了解。
毕竟,曹宝东的师父早就已经死了,村民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新闻。
而在后院里发生的一切,也只有谷小白等寥寥几个人知道。
谁能想到,这个孩子,一直到现在,还沉湎在师父的死亡之中,没有脱离出来呢?
而今天,谷小白的两首歌,将他厚厚的心门撕裂。
痛苦吗?
痛苦。
痛快吗?
其实……也痛快。
虽然同样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人,但曹宝东的人生,和谷小白是截然不同。
谷小白拥有爱自己——虽然经常非常不靠谱——的父母,他的童年虽然并不富裕,却从不缺爱。
即便是失去了盲伯,他还有小蛾子,有白干、鲍叔牙,有现实中的朋友、伙伴们。
可曹宝东,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首《酒干倘卖无》,唱的是爱与悔。
曹宝东是从自己师父那里,得到了所有的爱。
青山叔对他来说,是师,更是父。
他教会了曹宝东所有的生存的意义。
而曹宝东,却总是后悔自己没有能孝敬师傅,没能为他买他喜欢的烟,喜欢的酒。
甚至后悔为什么在那个暴雨肆虐的夜里,师父死了,而他活了下来。
而这首《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唱的却是怒与恨!
明明说好了,要等我长大。
明明说好了,要听我吹唢呐给你听。
为什么,却要离开我,留下我一个人在世界上!
对着夜空,对着所有的人,大声呐喊出来的曹宝东,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不用扩音器,他的哭声,都能传遍全场。
全场几万人,看着舞台上那个无助的孩子,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好在,曹宝东他并不是孤单一人。
谷小白走到了曹宝东的身边,蹲下身来,抱住了他。
“呜呜呜呜呜呜呜……小白,呜呜呜呜呜呜,小白,我师父不要我了……呜呜呜呜,他不要我了……呜呜呜呜……我师父……呜呜呜呜呜……我师父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呜呜呜呜……我想我师父,呜呜呜呜……我想我师父……”
曹宝东咧着嘴,哭得要多大声有多大声,哭得要多丑有多丑。
他的鼻涕流过了嘴唇,拉成了一条长丝,都蹭到了谷小白的身上。
但谷小白丝毫不嫌弃,他抱着曹宝东,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
这是谷小白在舞台上第二次安慰曹宝东了。
刚才还有人羡慕曹宝东被小白安慰,现在却只有难言的悲伤。
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拼命睁着眼才能让眼泪不流下来。
被曹宝东拍打着,曹宝东的哭声渐渐小了,他靠在谷小白的胸口,身体一抽一抽的。
虽然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大,但是和谷小白比起来,曹宝东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谷小白曾经穿越无尽的时光,看遍山河湖海,征战过沙场,治理过国家,翱翔过天空,潜入过大海。
而曹宝东,他的世界里,只有师父。
而现在,连师父都没有了。
谷小白抱着曹宝东的模样,像是哥哥安慰弟弟,那么暖,那么温柔。
舞台下的大家,看着谷小白安慰他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直播上静悄悄的,偶尔飘过几个弹幕:
“我家小白长大了,像是个哥哥一样。”
“可也让人心疼,小白自己其实也很伤心吧。”
不撕裂自己,如何迸溅出心血?
舞台上的谷小白,总是这样掏心掏肺。
而此时,他一边拍打着曹宝东的背部,一边轻轻地哼着旋律。
随着他的哼唱,曹宝东的抽动,也变得越来越安静。
谷小白低头,使劲揉了揉曹宝东的脑袋,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轻柔略带点颤抖的歌声响起,还略微带着鼻音:
“从来就没冷过
因为有你挡住寒冻
你总是在我身后
带着笑容……”
没有伴奏的清唱,恐怕也只有谷小白,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唱得如此之稳。
曹宝东趴在谷小白的肩膀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师父的模样。
寒冷的冬日,在初雪中练唢呐,突然身上一暖,却是有人把一件棉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转过头去,师父的身影,像是融化在冬日的暖阳里。
“你总是细心温柔
呵护守候这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