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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推着轮椅进门就一直安静充当背景板的年轻男人开口,“阿姨,这真的是个意外。那天中午我们于总有应酬,我因为有事没跟着去,结果他忽然过敏,自己开车去打针,过敏针副作用太大就……”
被称为于总的男人接话,“我意识到不对时赶紧找地方停车,不想还是晚了一步,迷迷糊糊撞了您女儿,实在抱歉,您放心,关于李小姐的住院费、治疗费以及后续的营养费和误工费我一定加倍赔偿,坚决负责到底。”
年轻男人适时的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后续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李珈探身,先母亲一步拿到名片,看清上面的公司名称瞳孔一缩,掩饰性地低下头:怪不得她从男人进门时就觉得眼熟,原来对方就是康盛地产的于华咏,那个给安城六小捐了一栋教学楼的于老总,梦里的不久后,她作为学生家长参加建成仪式,听对方在台上讲过话。
康盛地产虽然在本市排不进前十,但对于李珈这种顶多算是小富之家的人来说已经足够有分量,有分量到她展现出前半生之最的宽容和大度,还不忘套近乎,“既然是意外,于总也表达出了十足的歉意,这事就翻篇吧。”
“可是—”
李珈截住钟外婆的话头,“好了妈,我也就受了点皮肉伤。再说妈你不知道吧,我也是看了名片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于总就是给寻寻学校捐教学楼的那位善心大老板,翻年寻寻升四年级时就要搬进去上课呢。”
“是嘛。”听闺女这么一说,钟外婆再看于华咏时眼神都变了,主要对方的道歉的确挺有诚意,她指责也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立场,如今得知对方的善举让外孙女跟着受益,态度不免软化。
“这么巧!”于华咏也没想到给家里那对调皮捣蛋的龙凤胎儿女收拾烂摊子、为转学铺路捐的楼还能在这里派上用场,趁势再次道歉,果然钟外婆没再为难。
事情顺利解决,于华咏的心情一扫来时的沉重,走之前还客气的提议,“我住在五楼的2号房,我看隔壁的3号间还空着,要不我给李小姐转过去?”
众所周知,五楼可是三院的豪华病房区,李珈当然想体验见识一番,但她还没那么傻,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对方能有这个提议不正是看自己识趣嘛,心思几个翻转,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的单人间已经很好了,谢谢于总的好意。”
果然,听了这话,于华咏面上的笑意加深,退而决定,“那我让家里的保姆送饭时多做一份。”显然他早就注意到李珈床头柜上放的带有三院食堂标识的空饭盒。
知道这次对方是真心的,李珈没再推辞,“麻烦她了。”
于华咏,“应该的。”
于华咏和秘书来去不过半个小时,李珈的心境已然不同。
半小时前,她还在为离婚时女儿不选择她生气,气对方没良心,气对方养不熟。而半小时后再看,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埋怨女儿的念头和怒气,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借助这次天赐的良机不动声色的拉近自己和于华咏的距离。
是的,短短半小时,李珈瞧得分明,对方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尤其是男人临走时看过来的眼神,甚至带出了一丝欣赏。所以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握时机,将这份欣赏升级为喜欢,然后,她离婚,对方丧妻,顺理成章进一步发展。
至于梦里的自己车祸后为什么和于华咏完全没有过交集,李珈仔细回想一番找到原因:梦里的自己车祸后没有做梦,很快醒来,轻伤加上讨厌医院的环境,隔天就坚持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那时伤势更重的于华咏还在昏迷中,自然无法亲自致歉,倒是后来委托律师给了她一大笔赔偿。
钟意寻悄悄观察妈妈,果然,自从那位于伯伯现身,对方变得不对劲起来,和外婆说着说着话开始走神,还时不时傻笑。
这样的反应无疑再次证实了她那个梦的真实性。
是的,如李珈一般,钟意寻也做梦了,在对方出车祸的隔天。
那天傍晚,和前一天一样,外婆来接上放学的她去医院,刚到病房,妈妈扔下一个“炸弓单”,“我要离婚。”
钟外婆懵了一瞬,迅速转身捂住钟意寻的耳朵,可晚了,她已经听到了。不过为了不让外婆担心,她假装没过心的样子,如常写作业和看电视。
当晚,9岁的钟意寻第一次失眠,她不明白,妈妈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要离婚?也没见对方和爸爸吵过架啊。年幼的她抱着大大的疑惑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终于睡着,却做起了梦。
梦由妈妈的车祸开始,醒来提出离婚,正合爸爸的意,因为他真正喜欢的人回来了。之后妈妈带着她改嫁给车祸的肇事者于伯伯。于伯伯很有钱,家里住着三层楼的大别墅,还有一对比她大两岁的龙凤胎哥哥姐姐,可是这对哥哥姐姐并不喜欢她。当着于伯伯的面笑脸相迎,于伯伯一走就欺负、捉弄她。
钟意寻找妈妈告状,可是妈妈只会叫她忍。开始钟意寻听话,可是龙凤胎哥哥姐姐欺负她欺负得越来越厉害,钟意寻鼓起勇气在于伯伯下班回家时告了一状,对方表现得很生气,当着她的面把龙凤胎喊过来狠狠骂了一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钟意寻并没有感觉到被人维护的温暖,反而莫名的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