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1 / 2)
歧视
鄂毓找到了一家做试管婴儿的私立医院。虽然价格贵些,但是广告上写了,他们聘用了国内外的产科专家,提供个性化服务,私密性更佳,也不用排队。
天气很热,鄂毓不忍心让休息日加班的南和谦载着自己从市区到郊区来回跑,他坚持独自搭地铁前往那家医院。医院占地面积大,放眼望去都是花园小洋房,环境幽雅。从医院大门到正门还有一段距离,鄂毓还没走到正门,老远就看到一个娇小的穿着白色裙子的身影站在炎炎烈日之下。
看样子这位就是要给鄂毓介绍业务的医学助理。看身材真是没话说,鄂毓好奇地猜测着对方是不是位美女,毕竟这种价格不菲的私立医院,工作人员的形象气质也是需要纳入招聘考量的吧?本意并不是歧视,而是形象气质佳的女性的确会在职场上更有优势。不是还有种说法,准妈妈要多看漂亮的人,生出来的宝宝才会漂亮吗?这样想,他这种借着看诊欣赏美女的心态也不算是自肥吧?
鄂毓终于走近看清了对方的脸,果不其然是位五官秀丽的女孩,桃花眼柳叶眉,气质娴静优雅。可是此刻,鄂毓心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再想假装只是路过还来得及吗?
鄂先生?我是今天服务于您的助理。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姑娘问。这可不是搭讪手法。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南和谦相亲对象的表妹,瑾珊。
很快,两人相视一笑,都认出了彼此。鄂毓回忆起之前两个人在南和谦家里那次尴尬的相亲经历,还有自己被如今的岳母乱点鸳鸯谱和瑾珊凑成一对,恍如隔世。
竟然在这里遇到你!鄂毓表面上保持着面对女孩子时一贯的温柔绅士的微笑。内心却万分挣扎纠结是去是留?可他好不容易大老远跑一趟,至少也要了解一下市场行情再走吧。而且,就算他重新预约,不代表就一定不会在医院碰到瑾珊,到时候岂不更加尴尬?注定是要社会性死亡了。
这家医院是我表姐家开的,我最近放假,在这里实习呢!不过,您放心,我们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瑾珊说。
鄂毓忙说:怎么会?遇到熟人我也松了口气。
鄂毓正纳闷为什么两个人在烈日下攀谈起来,瑾珊为何不带自己进屋里谈?他才反应过来,瑾珊是刻意等待,大概是以为他的太太还在后头。
没有别人,我们可以现在进去。鄂毓笑着提醒。
那请您跟我来。瑾珊热情地引领他,还以为可以看到阿毓哥的新婚妻子,肯定是位大美人!
是啊,换谁肯定都会好奇。不过鄂毓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带他那位身高190形象气质绝佳的嫩妻一起来,否则恐怕就是两个人共同的社会性死亡。
太客气了,家里那位可没有瑾珊你的美貌和气质。鄂毓本来只是习惯性地恭维漂亮女孩。
没成想,瑾珊听鄂毓夸自己,莞尔一笑,脸上泛起像玫瑰绽放一般的红晕,样子既羞怯又暧昧。鄂毓心里锣鼓敲得震天响,这要是被南和谦知道了,真是糟糕透顶!
瑾珊利落地领着鄂毓在咨询室落座,又准备了咖啡和下午茶点。随后,她拿出一叠资料和问卷,坐到了鄂毓对面。
瑾珊说:下次,您最好可以带太太一起来,这样可以为你们做个初步的体检。今天就只能先谈谈你们的需求?
鄂毓将之前做试管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诉说给瑾珊,只不过主角换成了他无中生有的太太。
瑾珊听了阿毓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他太太的遭遇,大概因为同为女人,小姑娘更能共情。期间很多次,瑾珊都抑制不住和鄂毓站在统一战线,与他一同叹息,一道神伤。她还安慰:没事的,阿毓哥,我们一定为你们找最专业的产科医师,针对您太太的身体状况,将真正的原因找出来!
谢谢!鄂毓对于瑾珊的理解表示欣慰。有些事情向南和谦抱怨,对方虽然也表示了伤心和遗憾,但是鄂毓总觉得南和谦的态度过于官方,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情绪波动。说到底,孩子是在自己肚子里的,南和谦无法真正理解他作为一位母亲的心情,感受不到他失去孩子的懊悔和自责,所以也给不了他强烈的反应。说来说去,南和谦不过是像其他男人一样的一问三不知的孩子他爹。
正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在这家医院做,瑾珊忽然问:请问您带了结婚证件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办理手续,这样你们也可以快点预约上专家。价格的事情您放心,我会和医院领导申请个亲友价格,这样不会比公立贵太多!
还需要结婚证吗?鄂毓呆呆地问了句。他之前是在国外做的取卵手术,所以不知道国内的具体规定。
你们之前没有被要求提供证件吗?这是响应国家规定。瑾珊疑惑地问。
之前在国外做的。结婚证有是有的,也是国外登记,大使馆公证过。鄂毓的心凉了一大截,他手上的结婚证是和郑晏宁的,总不能移花接木吧?
瑾珊很热情,几乎是要拉着鄂毓画押签字的节奏,我现在就问一问上级,但是应该没问题!
鄂毓叹了口气,虽然这位小妹妹可能表现出了超越一般销售或者助理应该的界限,但她是真心想帮忙。可自己却一直有所隐瞒,还骗姑娘自己有位妻子。他下了好大的决心,最终还是道出了真相:其实是我自己要做。
啊?本来不是你们自己做啊?瑾珊被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鄂毓鼓起勇气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本人要取卵和做试管婴儿。
太过荒诞,瑾珊惊得瞪大了眼睛,花容失色,忽觉自己失态,对,对不起。我们医院好像还没有这个业务......
对不起,我没说实话。我其实是生理女性......鄂毓又一次长篇大论将自己的跨性过程简述给了瑾珊。瑾珊乱作一团浆糊的大脑才稍微恢复了正常。
她想了想提议道:这样的话,可能还真的必须到国外做。不过我们医院是有和国外医院合作的,我们的专家团真就是联合国。只是费用可能会高一点。但是,您可以到国外做了胚胎,再回我们医院体检待产,这样就不用担心母婴建档问题。
谢谢你,瑾珊!我很感兴趣,不过要回家和那口子聊一聊再决定,也麻烦你给我一个报价。鄂毓是真的很感激这位心思单纯还乐于助人的妹妹,虽然他还得先询问孩子爸爸的意见再决定。
最后,瑾珊也是毕恭毕敬地将鄂毓送到门口。她问:阿毓哥,现在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可以冒昧问你个私人问题吗?
你问吧。鄂毓说。
和你一起要孩子的人是南家大公子吗?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如果你不想回答就不勉强。她问得战战兢兢。
鄂毓本不应该泄露出南和谦的秘密,但是如果两人真的要在这家做手术,对于助理瑾珊,这也就不是秘密了。他点头默认。
真的是啊!那天在南伯母家吃饭,我们就看出来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像恋人一样。瑾珊甜甜地微笑,没想到你们的故事那么感人肺腑!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力帮忙的!
没有那么感人。谢谢你听我说那么多!鄂毓不好意思地回答。
周一,鄂毓好不容易等到了休息时间,匆匆跑去茶水间泡咖啡,偶遇自己的直属上司姚博。姚博这位中年的中层领导,心眼不坏,却稍显刻板严肃,平日里也不苟言笑,鄂毓对他是又敬重又害怕。
鄂毓假装意外,师傅,您也来冲咖啡啊,您要不要尝尝我做的?
行啊。姚博面无表情地说。
鄂毓一边往磨豆机里加豆子,一边试探地问:师傅,我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