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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姮立在山洞水潭中央的石台上,背对着山洞口,仰头望着那山洞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线阳光,眯了眯眼。冬日里,山洞阴寒,这一线阳光也无济于事。所幸她练的是火系术法,不畏严寒。
想什么呢?燕渺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怎么这么早就来这里了?如今天凉,晨间不如在屋子里背书,下午再来练功也使得。
辛姮闻言,连忙向后看去,只见燕渺正踩着台阶下来。辛姮一见燕渺,方才还愁眉不展,如今却忽地露出了笑容来。弟子不怕冷,辛姮说着,一挥手却将石壁上凹槽里都点上了火燕渺穿得单薄,弟子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想来这里一个人仔细想想。
那是我打扰你了,燕渺忙道,我这就离开。她说着,就要转身。
等等师尊,辛姮连忙叫住了她,又笑了笑,我这一时也想不出来,不如和师尊说会儿话,然后我们就练功,如何?
燕渺闻言,站住了脚步,回头望向辛姮,见辛姮神情真挚,她也点了点头。随即,她一跃而起,飞过水潭,直落到了潭中央的石台上。
两人在这石台上迎着阳光并肩坐下,燕渺扭头凝视着辛姮,却一句话都不说。她的徒儿,也有太多秘密了。她想深究,可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辛姮也自有心事,一样的眉头微蹙。燕渺见了,终于开了口,问道:在想什么?
辛姮想了想,又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法术的问题。她说着,顿了顿,又道:师尊,我刚来忘尘峰时问过你这个问题的,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燕渺想了想,答道:你问过我,天地间原本存在的灵气,可有神念?又问我,天地间的灵气,可否不经内化,而直接为人所用呢?
辛姮闻言,不觉笑了笑:弟子说的话,师尊竟然都还记得。
燕渺只是看着辛姮,道:我那时神思专注的时候不多,恰好都是你在眼前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自然是能记多少便记多少。更何况,你这两个问题实在是出人意料,我从未在典籍里看过,也从未听人说起过,更从未自己想过。燕渺说着,又问:怎么,你还在想这个问题吗?
辛姮却没有直接回答燕渺的话,而是又问燕渺:那师尊觉得,弟子聪明吗?
你自然是聪明的,燕渺忙道,跟着我,还能进步这么多,自然是你自己的本事。
辛姮闻言,只是笑了笑,看着燕渺,并不说话。燕渺见她如此,只觉得奇怪,忙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师尊,我以前也觉得自己很聪明,辛姮说,可我如果真的很聪明就好了。
她从小练功时便是一点就通,学得比常人快很多,还能自己钻研出些别的术法。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最起码比常人好些。可如今她来到苍潭山,面对着千头万绪理不清的局面,她只觉得头痛。看来人有所长,她的聪明只局限于修炼一事上,而她能一直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疑心太重、时时警惕罢了。
燕渺听了她这话,轻轻笑了笑,不觉又抬手到了辛姮耳边,拨弄着她的碎发。你呀,不必对自己过于严格,也不必在术法上这般钻牛角尖,燕渺说,你是很好的。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开心。
燕渺说着,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挪到了辛姮身后。你这孩子,心思沉,这几日练功太累又病了一场,想来还没恢复元气。为师给你揉揉头,调理下内息,或许会好些。她说着,只看着辛姮。她知道辛姮有心事、有秘密,她很担心她,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用这最笨拙的法子来安慰她。
她从前鲜少与人来往,鲜少与人朝夕相处,更鲜少在意旁人。如今她遇到这样的情形,也就没什么高明的主意了。
辛姮听了,受宠若惊,却不敢应下。她连忙扭过身去向后退了退,又恭敬地颔首回答道:这于礼不合,哪里有师尊跪坐在徒儿身后、为徒儿做这种事的?弟子实在是担当不起。
燕渺听了,不由得轻轻一笑。她看着辛姮躲闪的眼神,也放低了身体去捕捉她的目光。于礼不合的事,我们做得还少吗?燕渺笑问道。
辛姮被燕渺这话说得心脏砰砰乱跳,以往她那些越界之举再度在她脑海中失控了。是啊,她做得还少吗。她不觉抬起头来,看向燕渺,又咽了咽口水,只听燕渺继续道:别拘束着自己了。在这忘尘峰,没有尊卑,你我只要都自在,就好。
可辛姮如今哪里还听得进去呢?她又被燕渺勾起了那隐秘的心事来,不知第多少次没控制住自己,开口问道:那师尊,可会与旁人如此吗?
燕渺一下子被问住了,很快陷入了沉思,认真地回想着自己的过去。辛姮见她竟如此认真,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却也期待着她的答案。
燕渺终于开了口,道:我从前从未在意过这些。但细细想来,一直同我亲近的只有一个槿秦师姐,我也只同她如此亲近过。
槿秦,又是槿秦。辛姮听了,心里不自在起来。她虽知道自己不该生这闷气,可还是很羡慕槿秦能和她那般亲近。师姐师妹之间,哪里需要顾及这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