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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厌其烦地一条条拨开驾驶座靠垫罅隙,掀开后座地毯的接缝。霎那间,齐昭海瞳眸一亮,执起镊子——
找到了!
凶手留下的痕迹。
食心傀儡7
被不锈钢镊子夹起的, 是一根染烫过的发丝。棕黄色,呈现出弯曲的大波浪卷。
监控视频拍到的凶手,就是这样的卷发。
齐昭海刚把那根头发收进证物袋,还没来得及给袋子封口, 石延就突然捏着鼻子, 怪模怪样地“哇”了一声:“队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啊?”
怪味?齐昭海倒没察觉。
但石延的鼻子向来贼灵敏, 不可能有错。
“是什么样的怪味?”齐昭海追问, 示意他描述得更加仔细一点。有时候这些令人难以察觉的小细节,往往成为破案的关键。
“焦味。很淡很淡的焦糊味。”石延耸动着鼻尖, 四处嗅闻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了这苦涩的烧焦味道的来源。他笃定地指着那证物袋:“是从这袋子里飘出来的。”
齐昭海心念一凛。
凶手那根头发, 最近被烫焦过。
夜色太沉,灯光太暗,给视觉造成了不小的阻碍。齐昭海索性把手电筒咬在嘴里, 用虎牙叼住, 腾出双手展平证物袋, 就近端详起这根枯黄的长发。
这根头发的发质差得离谱。
干枯毛燥,毫无光泽。
齐昭海微眯着眼仔细看去, 不仅看见了位于发丝中段的几处焦黑,还发现发尾甚至有明显的分叉。
“能被摧残成这样,这头发少说也被烫了……呃,三四五六次了吧?”石延边观察边啧啧称奇。他属实对做头发这件事没什么了解,搞不懂为什么有人那么痴迷于此。
显然,凶手就是沉迷做发型的一个。
而且对烫染乐此不疲。
鉴于理发店不太可能让这么业务不熟练的员工出来服务客人, 齐昭海倾向于这是凶手自己用卷发棒烫的头发,并且她是刚入门的级别。
之前, 她应该都是在理发店做造型,只在最近才尝试自己卷。
说起来,也多亏他们队里有石延这么个狗鼻子。这头发上的焦痕,散味少说也散了三天了,他居然还能够闻得出来。
有这等敏锐程度,也是很了不起。
齐昭海用力拍了一把石延的肩:“要是我们成功救下受害者,我可得给你这鼻子记一大功!这次,它可帮大忙了!”
女性、三十五岁上下、有孩子、热衷烫染头发、目前发型为烫坏了的棕黄色长卷发……凶手的形象,已然在齐昭海脑中有了个还算清晰的轮廓。更何况,他们已经将该凶手的范围,锁定在第二个受害者就读的云程第二中心小学。
要搜寻一个,同时具有这么多特征的老师或教职工——
简直是小菜一碟。
云程第二中心小学里,完美契合全部凶手侧写特征的,只有一个人。
姓王,名淑良。
她现年37岁,丈夫早亡,有一个15岁大的女儿。
在四年前,王淑良已因家庭变故从学校辞职,离开前曾教过第二个受害者的班级。之后,她身兼数职,工作日的晚上和周末当补习班老师,其余时间则在商贸广场帮人看店。
后两个工作,分别给足了她接触第一和第三个受害者的机会。
在接到抓捕命令后,简尧最后浏览了一遍王淑良的大致信息,便带着樊甜恬和其余队员连夜赶往她的居住地。
那是个上世纪建造的老旧小区,狭长的楼道里黢黑幽深。一盏盏蒙满尘埃的声控灯年久失修,精神错乱地闪烁着,发出苟延残喘的昏黄光晕。
简尧双手持枪,站在王淑良家门边,侧耳倾听动静。
屋子里静得近乎死寂。
仿佛那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后面,藏着个吞噬生机的万仞深渊,深不见底。
正在这时,樊甜恬主动请示:“简副队,让我来吧。”
她摩拳擦掌,一双圆杏眼里目光熠熠,坚定异常。简尧刚点了头,就见樊甜恬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前,猛然抬腿,以与她可爱外貌反差极大的巨大力量,向紧闭的大门踹去。
“砰”的一声!
巨力顷刻袭上门板。
女警娇小的身躯,一霎爆发出震撼的力量。
在不容小觑的压迫力面前,老化的防盗门顿时败下阵来。转眼间,门板凹陷形变,认命地向警方敞开。
樊甜恬站在门前,看见了一片黑暗。
泥淖般粘稠的黑暗。
对于那些作奸犯科的小人,这样的漆黑永远是最好的掩护色。借着这种掩饰,凶手可以躲藏在任意一个令人意料不到的角落里。因此,他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分头行动。”简尧低声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凶手,解救受害者。
简副队话音未落,众警员已在屋内四下散开,加入搜寻凶手与受害者的行动。
每往前一步,周围的黑暗都被拉扯得更加瘆人。樊甜恬也听令放轻步伐,默然攥紧拿着手电筒的五指,一步步向走廊过道的更深处探索……
忽然,一道寒光从她身侧虚晃而过。
樊甜恬的太阳穴兀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