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这让我不禁开始怀疑, 他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大的侦查方向有误,再怎样细致缜密的推理, 最终也只能落入一无所获的困境。
齐昭海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近倾听。他站在原地看着宋冥,表情如同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的笑话:“那你怎么解释, 那些把死者的肋骨剁成段的刀痕?你该不会是要说,那样大的力度,不是强壮的成年男性砍出来的吧?”
“是成年男性砍的没错, 但这个人, 并非凶手同伙。”
宋冥缓声说道:“我在来的路上发现, 距离这里不到五百米就有一个菜市场,那里有很多猪肉贩子。由于砍骨剁肉是体力活, 他们普遍比常人更具有力量……”
“你想要说什么?”齐昭海打断了她。
那瞬间,宋冥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觉得今日的齐昭海仿佛陌生了稍许。
然而,她依然迅速敛起神情:“猪身上的一些器官与人的极为相似,不易辨别。而且在南方的菜市场里,肉摊帮人剁骨是很正常的, 凶手只需要在买肉的时候,把她从受害者体内取下的肋骨交给肉贩子, 谎称是猪肉,让他帮忙剁开就好了。”
齐昭海往上抬了抬眼睑,却没说话,似乎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
他的肢体语言里,满是迟疑。
“这个点,菜市场应该开了。”宋冥隔着窗户,望了眼隐隐泛起鱼肚白的天色:“齐队长大可以现在就叫人去验证一番,看我说得究竟对不对。”
齐昭海将信将疑地叫来石延,把验证的任务交给了他。
没过多久,石延就从菜市场上拨回电话。他艰难地往上拔高着声调,力求盖过菜市场上吵吵攘攘的背景音:“我找到那个卖猪肉的了!宋冥还真神了,说得全对!”
旁边讨价还价的杂音太吵。
所以得到答案后,齐昭海立刻皱着眉头挂断了通话。
才蒙蒙亮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小雨。腊冬的雨势不大,细雨接连不断地吹落在窗玻璃上,晕染开透明而湿漉的哀伤。
案情分明有所突破,齐昭海脸上却不见喜色。
甚至比先前还低落压抑。
宋冥禁不住询问一旁的樊甜恬:“你们队长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是昨晚熬夜导致内分泌不佳,诱发抑郁?”
除了睡眠不足所致,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缘由。
闻言,樊甜恬抿起唇“噗嗤”一笑:“宋小姐放心,我们队长肯定不是刻意针对你。凶手跑了,受害者没救成,他当然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冥轻声说:“我们好歹也算是合作过一个案子了。他之前在遇到类似的情况时,对我的言语攻击性没那么强,办案的干劲也会更足一些。”
樊甜恬的眼眸滴溜溜转悠了一圈。
忽然,她笑着悄悄掩住嘴,神秘兮兮地把身子往前探。
“嘛,我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直到凑近宋冥的耳廓,她才小小声地开口,仿佛告诉宋冥的,是什么不可泄露的惊天大秘密:
“因为——今天是他爱情的忌日。”
“嗯?”宋冥不解其意。
樊甜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她看:“哎呀,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我说,这是他前女友甩了他的日子。”
听说过结婚纪念日、恋爱纪念日,就没有听说过分手被甩还有纪念日。宋冥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以年为单位循环的周期性悲伤?
但,宋冥还是礼貌性地配合她道:“前女友?看来有故事?”
樊甜恬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我上次无意间看到,齐队长手机屏保是一张照片,你绝对猜不到那是什么——是美得要命的一整树蓝花楹。我敢保证,这花铁定跟他前女友有点关系,就像很多言情小说里的深情男主一样,睹物思人……”
宋冥禁不住想到,齐昭海昨晚急转直下的情感变化。
大抵是忆起他前女友了吧。
就连两人初见时,齐昭海对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和不知来处的怨怼,或许也是因为将她错认成了别人。
窗缝没有合严,一丝雨飘进房内,落在宋冥脸颊。
冰凉凉的,直往她肌肤里钻。
听着耳边樊甜恬心绪激动的八卦,宋冥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和齐昭海只是普普通通的合作关系,她只负责在破案上提供心理学方面的帮助即可。
了解齐昭海的情感生活,怪没劲的。
“这,就是凶手王淑良囚禁受害者的房间。”
简尧指着走廊最尽头的主卧,向齐昭海介绍道:“这里本来是凶手女儿的卧室。她把主卧让给了女儿,自己住的则是次卧。”
齐昭海甫一推门,地面上铺设的轨道结构便闯进眼帘。
那绝非常见的玩具轨道。
它庞大而复杂,造型格外曲折盘旋,蜿蜒有如金属锻造的长蛇骸骨。在这些机械轨道的衬托下,这间次卧里的所有家具都仿佛缩小了,变得亳不起眼。
“这是做什么用的?”齐昭海皱着眉头询问。
“我们怀疑,房间里的轨道装置和这东西,可能有关。”简尧伸手,虚指着墙上粘贴的日程安排表:“时间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