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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次失手,孙敏学越说越气愤憋闷。殊不知,齐昭海已暗自皱眉。
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疑点。
据调查,在案发当晚,李家应该是没有人逃掉的。
村里的民居相隔并不算远,孙敏学连杀数人的作案时间也较长。假设有幸存者得以逃出生天,只要多走几步路,就能够找人报警阻止孙敏学的残酷屠杀。
可这一切没有发生。
那夜案发后,李家的屋院除了孙敏学,再无人进出。
是孙敏学死到临头,仍冥顽不灵地对警方说谎?还是这李百丰真的有什么手段,能从案发现场大变活人?
宋冥先前是被警局的车载到辟河村的,如今依旧跟车回到了云程市警局。
齐昭海回来后,便陷入繁忙。各个科室跑了一遍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进入审讯室。宋冥三番几次想找他告别,皆以寻不到人告终,于是留在局里稍作等待。
虽说托人转告也不是不行,但直觉提醒她——
在惹恼齐队长后,又这样悄无声息地默默离开,导致的结果恐怕不会太乐观。
只不过,在等到齐昭海之前,宋冥先感受到一道目光。
她甚至不需要抬头,便知道这道目光从何而来。只消看见来者手上,那个跟个永久挂件似的战损版保温杯,就能够知道此人岳老局长的身份。
“岳局,您找我?”宋冥道。
岳焱局长却答非所问,指挥她:“你把脸转过去,再侧过去一点。”
宋冥不明所以地照做。
她余光瞄见,岳焱局长停住脚步,盯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而后,岳局长恍然大悟般开口:“是你啊,一转眼长这么大了。第一次见面时没认出来,现在一看才认得了。唉,事情过去太多年,人年纪又大了,我这头脑不好使,记不住东西喽。”
他自顾自地说着,宋冥却听得茫然:“我小时候见过你?”
宋冥对这位岳局长唯一的印象,仅仅是上一起案件侦破前,他试图说服宋冥成为警局顾问的一面之缘。
至于久远的童年——
她不记得曾出现过这个人。
“当年没能救下你母亲,我们也很抱歉。”岳焱局长好像以为她在赌气:“十多年前的‘四一九’特大连环劫杀案,凶手手段残忍,包括你母亲在内的很多人都惨遭不幸。像你这样幸存的受害者,太少了。”
“那凶手呢?落网了吗?”宋冥询问。
岳焱局长喉咙有些发紧。他拧开保温杯的瓶盖,喝了一口红枣枸杞茶,才低头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案件的具体情况,至今尚未明晰。”
时间会湮灭很多罪证。这些陈年旧案,越往后就越难侦查。
此生,估计是破案无望了。
宋冥微微垂睫,为这个与自己模样相似的女孩心生怅然。
最终,她还是决定告诉岳焱局长实情:“我想,局长大概是认错人了。对于‘四一九’特大劫杀案,我并没有印象。我母亲确实死在十多年前,但是死于一场车祸,而非刑事案件。”
即便对那起车祸没有太多记忆,她也不可能跟劫杀案扯上关系。
宋冥记得的,只有医院里遍身染血的母亲。
听完她的回答,岳焱老局长张了张嘴。他好似有些话想说,最后却默默咽了下去,拿着保温杯一个人走进办公室里。
大概这次搭话,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乌龙吧。
“你是怎么确定,李百丰当晚回来了?”
齐昭海看着孙敏学那张被怒意充斥的脸,真心实意地发问:“你敢肯定你没有看错吗?”
孙敏学听出他尾音里怀疑的意味,语气一瞬间变得十分激动:“不是……我这双眼睛都眼睁睁看见他走进去了,这还能有假吗?!”
齐昭海意味不明地啧了一下:“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
这质疑的音节轻得不能再轻,却像是某种激将法,瞬息间引爆了孙敏学急于证明自己的心:“你别不信。我还拍了照片,就在我被你们没收的那个手机里。你看了就知道了。”
孙敏学手机相册里的第一张照片,就是李百丰的背影。
这张照片很明显是偷拍视角,根据画面边角拍到的裸/露砖石可以看出,当时孙敏学是躲在李家的小院外头,从那个被凿出的墙洞向外进行拍摄的。
画面里,拍到了一个男人开门进院的背影。
男人穿着件白色毛衣,弯腰驼背拄拐杖,看起来上了年纪,跟李百丰的岁数的确吻合。照片拍摄的时间、地点,也都对得上。孙敏学在这件事上撒谎的可能性很小。
但,那就怪了。
李百丰一个大活人,是怎么从家里凭空消失的?
供品人头15
齐昭海仔细算了下时间。孙敏学从看到李百丰进门, 到持刀闯入其家中杀人,中间大概就用了极其短暂的一两分钟时间。
但恰恰是这一两分钟,成为了李百丰失踪的关键。
李百丰这样一个早过了耳顺之年的年迈老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离奇失踪的?这件事, 不仅令孙敏学觉得分外诡异,连身在一线的齐昭海也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