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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远微微喘息着,随后蹲下身握着我的手臂温声叫我的名字,我抬起沉重无比的头看向他,只见他额头上全是因为过度奔跑时渗出的汗水,眉头紧蹙着,看上去比我还要累。
“……秦知远。”我无力地喊他。
“我在,你还记得你的车停在哪里吗?我先扶你到车上去休息。”
“我……不记得了。”
不光是车停在哪里不记得,还有是谁要陷害我也不记得了,所有的事情都因为醉酒断片,但也同在那一瞬间都如风暴朝我席卷而来,将我吞噬,脑子一阵嗡鸣,连外界的声音都模糊不清。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总是会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再加上酒精的侵入和刚才的崩溃,让我仅存的理智一点点粉碎,我就像一只无头苍蝇,毫无目标,只知道乱撞。
还有刚才下意识的逃跑也让我逐渐产生了做贼心虚的心理,这种情况真的很不妙,于是我努力地保持清醒,只为不让自己陷入茫然当中。
秦知远架起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搭在肩上,边走边问我:“梁媛媛在哪个房间?”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忽地停下了步子,然后怔怔地看向他:“你怎么会知道知道梁媛媛这个人?”
不论是他刚才在电话的说的那些话,还是现在他现在问的这个问题都让我充满了防备与疑心。
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过梁媛媛,公司里的人他也不认识,按理来说他是不可能知道的,除非张穆有和他说过,但从始至终他们都只见过一面,怎么可能会有更深的交情。
脑子里生出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或许秦知远就是主导这一切的人。
但很快我又将这个念头淘汰掉了,如果他真是幕后主使,那他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蠢到了极点,而且看他担心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做这些的人。
难道说他曾在私底下调查过我,摸清了我所有的底细,包括我在哪里上班;结交了什么人;每天大致的行程。
可他为什么要调查我,我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地调查,除非他是跟踪狂。而且问题是,他既然知道我的行程,那为什么还要打电话问我在哪儿。
这么一看,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的矛盾。
但有一点我非常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什么。
秦知远望着我,仿佛早已经意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于是一字一句,说得简单干练:“我知道你一定疑惑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来找你,甚至会怀疑,我就是那个要陷害你的人。”他褪去了平常的感觉,此刻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无比强大的冷静和理智,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但你必须清楚,现在不是该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不等我反应,秦知远将我带进了电梯,他按下负一楼的电梯键,说:“你的车很有可能被他们停在了地下车库,等会找到车了就在车上等我,剩下的我去处理。”
电梯里有我醉后连绵的呼吸声,良久的静默后,我终于还是选择开了口:“……一二零五,”喉咙太过干涩,导致说话都带着沙哑:“梁媛媛在那儿。”
靠在秦知远的肩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依稀地听到他轻声说了句“好”。
然而不巧的是,这个酒店的地下车库特别大,要找起来并非易事,我瞬间泄了气。但秦知远还是很冷静,一只手扛着我,另一只手摸出我兜里的车钥匙,打算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找,在靠近制度而被辞退。虽然知道这几大部分原因都只是为了减少公司形象的损害,但其实挺好,至少给各自都留了一份尊严,也不会在员工内部造成过多的猜忌。
只是不明原因的辞退也难免会引起同事之间的八卦心理,就连上班时间都在悄悄议论他们被开除的具体原因,甚至还有人凑到我跟前问:“你跟他俩熟,你知不知道他们被辞退的原因是啥。”
我当然知道,但能不能说又是另一回事了,就算是给我八百个胆我也不敢,真要是说出口那我就别活了,都没脸见人,并且上级领导都已经私下联系过我,那更不得守口如瓶,不然公司也别待了。所以面对他们的一再追问,我只能当作不知情来让自己脱身。
见在我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大伙儿便开始了自己的见解,一个个分析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以至于越传越离谱,最后竟演变了张穆和梁媛媛办公室恋情被上级发现,从而双双开除。
关键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是这样的,也很合理,就都默认了。不过还好,只要不是别的什么出现在他们口中我都无所谓,我只需装个没事人,抓紧时间调整心态正常上班才是最重要的。
在审查起诉的这一个多月,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忙,诉讼和工作上的各种杂事全都堆积到一起,不断地压榨我的休息时间,以至于开庭的那一天,我都差点因为休息不足而没起得了床。
法庭里面二十多度的室温,本该不冷也不热,却不知为什么冷得我忍不住地打了个颤栗,大概不是空调的原因,而是这场审判的气氛令我感到神圣。法庭是个庄严肃穆的地方,这里有绝对的公平和正义,所以不可侵犯。
一审出乎意料的顺利,原以为张穆会向法院提起上诉,但他却异常的老实,整个过程甚至都没有一丝异议,最后他依法被判三年有期徒刑,而梁媛媛作为胁从犯,在我出具了谅解书后,法院对她做了从轻处罚。
这场闹剧至此终于画上句号,得以停歇。事后不论如何回忆,都会让我再一次胆颤心惊,或许它就该尘封在这一天里,永不再见。
法院外的天空湛蓝,燥热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很热,但这一刻却想让它把我晒透,似乎这样才能从阴霾中完整走出来。还有这衰如霉菌的一个多月,也该被这大好阳光晒晒,最好永远不要再有阴雨天,如此一来就不会潮湿生霉了。
再往前走,便能看到靠在花坛旁的秦知远,沉稳内敛的样子很惹眼,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我的前面就有他不厌其烦等我的身影了。
只是恍惚间,我竟生出了一种要是就这样一起走下去那该有多好的错觉。不自觉想象我们齐肩并走、谈笑风生的画面,在一片祥和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年岁;想象和之前那样,待各自有空时,就一起到各地去旅行。
我们从相识到相熟,总计也才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头一年,我们都平静且陌生,没有过多的交集,唯一的话题也仅限于出门撞见时的问候。第二年的冬至,我们才真正认识对方,并有了初步的交流。再到后来,我们逐渐熟络、深交,又在对方的生命里掀起一层层的波澜,成为最重要的好友。
这些都是我以前从未拥有过的快乐时光。
在长久的相处下,我对他似乎早已经形成了某种依赖,工作不再是我的第一位,我会时常想关心他,就像他关心我一样。即使就住隔壁,我也还是忍不住问问他的近况,会想请他去文兰拉面店吃馄饨,或主动约他去庙里烧香。
那么,秦知远也是这样想的吗?我望着他阳光下透亮的脸庞,心中升起这样一个疑问。
只可惜结果是,不论我怎样了解,都无法窥破秦知远最真实的想法,他好似从始而终都带着神秘,整个人也被厚厚的盔甲保护着,不允许别人触及。
紫外线能穿透大气层,我却猜不透他的心。
想到这儿我不禁破愁而笑。纠结再多他想的是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到最后还不是一无所知,这是他的隐私,是我本不该窥探的东西,现在倒还做起梦来了。
于是我只能在他迎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