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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舍不得这笔钱,又心怀侥幸地认为梅枚最终会放他们一马。一直拖到只出气没进气了,两人才彻底绝望,不约而同地选择登出拟世界。
梅枚并没有使用执法者权限,强行制止他们登出。
“我已经摆脱他们了,像甩掉原本裹在皮肤上的烂泥,”她对雷魄说,“我把自己洗干净是为了新生活,而不是再和这团烂泥搅在一起共沉沦。”
雷魄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小矮子的脑袋瓜还算清醒嘛。”于是梅枚又想打爆他的狗头。
提坦在她丢出第一颗溜溜球炸弹时,就想冲上前去,被梅枚用眼神制止了。谢谢你大块头,但这是我的事,她用眼神说,我不想假手于人。
乔楚辛沉静地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并在梁度送走两个孩童意识,把思索的目光投向队员时,率先给出了回应:“要不要我临时登出一下,帮这两个小姑娘报个警?”
梁度微微点头,又说了声“稍等”。
系统拒绝了他的请求,那么所有通过拟世界传递的相关指令都会被屏蔽,他们之中得有人回一趟现实世界。
——或者全部回一趟现实,等连奕臣登陆。
因为梅枚他们找不到那栋见鬼的建筑物的入口,已经激情澎湃地用各种炸弹炸过一轮了。它还是像个活了几百年的巨型砗磲,一点口子都不愿打开。
梁度尝试着用高级权限开启,但城市防御机制发出了疯狂警告:
“城市核心建筑,非区域主人禁止开启。
“执法者权限不足,请立刻停止攻击本建筑。
“第二次警告,请立刻停止。第三次警告后,拟世界区域保护机制将开启攻击模式。”
乔楚辛说:“看来我们必须找到连奕臣,才能开启这栋建筑物,继续完成任务。”
雷魄耸耸肩:“我不认为姓连的会配合我们,在我们放跑了他的两个新猎物,又炸飞了他的一对管家之后——”
梅枚恶毒地建议:“如果能让我采用抽筋剥皮、大卸八块之类的手法,这个人渣的配合度一定会提高。”
所有人都望向梁度。
梁度斟酌了一下,然后说:“全员暂时登出。雷魄拿那两个孩子的信息去报警,其他人在现实世界中找到连奕臣。如果管家夫妻登出后,把真人孩童意识被执法者发现并强行救走的事告诉他,他可能会为了自保,一段时间都不会再登陆,然后暗中向螺旋塔公司施压,要求公司掩盖他的罪行。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连奕臣收到消息并反应过来之前,控制住他,把他的意识拉入拟世界,逼他开启这栋建筑物。而且我怀疑,日暗区对其他区域的渗透,他或许知道些什么内情,不然他不会把这栋带有残留反应的建筑物牢牢锁起来。”
队员们纷纷点头。乔楚辛看了一眼梁度,心情有点复杂,觉得此人在道德上似乎也没什么大缺陷,且思路清晰、安排得当,换作是他自己,大概也会这么处理。
“等榨干他的利用价值,再把他的犯罪证据丢给媒体。追逐流量的媒体们对他口诛笔伐,自然会给警方施压,这样一来,使他身败名裂的就不是‘虽然报警没错,但泄露客户信息有损商业信誉’的螺旋塔公司,而是社会舆论。”
梁度暗中关注着乔楚辛的神情,发现对方脸上露出了认同之色。他的心情也随之莫名晴朗起来,说了句玩笑话:“毕竟都是公司一员,谁也不想股票下跌,奖金缩水对吧。那就只能做好事不留名,把爆黑料的壮举让给媒体了。”
早晨阳光透过白纱,洒在空荡荡的大床。安聆坐在轮椅上,拨通了市立美术馆展览部联络人的号码。
“喂,卫先生你好,我是安聆……你好你好。是这样的,我这边发生了个意外情况,我腿伤了,刚动完一个小手术,现在还在休养。那个画展估计要延期……会的会的,大概延期一两个月吧,到时我们再看时间上怎么安排,好吗?好的,谢谢啊,我会保重的,再见。”
他挂断通话之后,拉开旁边的柜门,打开带锁抽屉,从中取出一本又一本各式各样的证书。
会计师证、精算师资格证、消防工程师证、医师资格证、心理咨询师资格证……
他挑出了医师资格证和医师执业证书这两本,打开,“安聆”这个名字和证件照明晃晃地印在上面。就连证件照也是眉目如画。
安聆合上两本证书,收入公文包。
吊瓶中的活性因子血浆差不多挂完了,他关掉阀门,扯掉留置在小腿上的针头。伤口处还缠着纱布,但他知道仿生皮肉早已黏合,血浆是为了让那些好不容易拼合起来的碎裂腿骨尽可能地保持活性。
通讯设备发出了嗡鸣声,安聆眼底一亮,立刻拿起来看,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而不是他期待的“梁哥”,脸色顿时又变得阴沉。
与其说是阴沉,不如说是一种无机质的冷漠,但这种表情从来不会出现在梁度面前。安聆就应该永远温和开朗,聪颖体贴,偶尔一些小任性小脾气,也都在恋人能容忍的范围内,作为情趣的点缀。
安聆按下了接听键,另一头传来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头情绪激动的猪。安聆面无表情地等对方先开口。
对方似乎还在犹豫怎么开口,是威胁,还是恳求,最后选择了折中:“你要我帮忙的事,我已经尽所能地帮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那么按我们之前的约定,那些视频和照片,是不是也该把母版还给我了?你一拖再拖,该不会还想继续讹诈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