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守己当昏君 第80(1 / 1)
然而……“万姐姐与我一同?搬到新的宫舍吗?”长辈赐下的人,皇子公?主皆要礼待,故而朱见深并不直呼其名。三岁的小孩子说话已经很流畅,但他还全?然不懂‘风险’二?字,只以为是?要换个新的宫殿住,还牵着手仰脸问她:“那我想淑元姐姐,还能回来吗?”看着眼前并不懂什么是?畏惧小心的孩童,万贞儿决心陪着他,畏惧着两个人的畏惧,小心着两个人的小心。这一路上,万贞儿想了许多如何回禀上皇,如何表达自己忠心的话。然而到了凌霄宫后才发?现全?然用不上。坐在丹炉后面拿着一柄蒲扇,却差点把火扇灭的太上皇,从丹炉后探出头来看了她片刻,于烟雾缭绕中好奇问道:“你今年?多大了?”万贞儿:?姜离对传说中成化帝的万贵妃,自是?免不了好奇的。说来也怪,古往今来皇帝跟嫔妃别说相差十几岁,便是?相差几十岁的帝妃也多的是?。世人多习以为常。但换成妃嫔是?年?长的那个,就成了诡异怪谈。以至于成化帝诸如‘平定?了持续多年?的荆襄流民之乱’‘对建州女真成化犁庭安稳边境’‘同?意?朝臣上书为于少保平反’‘给曾经罢黜过他太子位的叔叔恢复帝号’等政治上的举措,都没有?这段恋情出名。似乎后世最津津乐道的,是?他偏宠万贵妃的各种事迹传闻,甚至改编出了许多野史传说。皇帝都如此,那妃嫔的名声更不必说:什么穷奢极欲擅作威福都是?基本款,更有?蛊惑皇帝不许后宫其余人得宠生子,差点把皇帝搞得绝嗣,简直是?‘堕了么’狂魔。问就是?好一个历代妖妃的集大成者。但旁的罪名且不提,只说最没法改的事实。比如孩子——宫中皇子公?主一旦存在可就不能塞回去,也不能抹掉。就明实录和明史的记载,成化帝朱见深有?记录的皇子皇女就超过两位数。帝妃两人都病逝于成化二?十三年?,也不存在成化帝在万贵妃死后才疯狂生孩子的可能性?。那么,这‘堕了么’狂魔的名声,也不知从何而来。以至于后世清章宗乾隆见了,都得说一句瞎说。姜离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女子。她生的身材颀长肌肤丰容,并无柔美之态,反而是?眉目深浓英姿飒爽,哪怕在帝王跟前是?很合宜的垂目恭顺状,但依旧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很有?主意?且性?格刚强的姑娘。怪道孙太后当时在一众宫人里?特意?挑出了她,守护在朱见深身旁。据说她还会骑射武艺,别说小孩子了,姜离一看也老有?安全?感了。香炉前,万贞儿听?到太上皇问起自己的年?纪,虽然诧异,但还是?恭敬答了。姜离不由感叹:“二?十岁,真是?好年?纪啊。”这是?后世同?龄姑娘在校园里?读书的年?岁,她们面前摆着许多条路,或许会成功或许会经历挫折,但她们在自己经历,自己去选择。听?皇帝感慨的语气?,万贞儿怔了怔。要不是?前朝后宫公?认上皇不行了,而且爱好从女变成了女装……任谁都要误会这句话的。姜离也觉得这句话略微有?些歧义。咳嗽了一声换过话题,关心起了即将接种牛痘宝宝的身体状况。回到了万贞儿熟悉的话题,她便更加从容以对。之后俯身叩拜,再次请命想要陪伴大皇子入种痘院。“这次可以。”万贞儿心中有?喜有?惊,什么叫‘这次’可以?太上皇似乎呛了两口?烟,终于放弃了烧火,任由炉火熄灭,蒲扇开始给自己扇风。口?中道:“朕知道当日太后派你到见深身边的用意?,但他如今跟姊妹弟弟一起住在西苑,朕自然会看顾他的。”“等他种痘出来,朕也会像给大公?主选启蒙讲师一样,为他选个好老师。”考神商辂商三元就很不错嘛。自己躺的不能再平的姜离,毫无心理负担开始准备‘鸡娃’。毕竟,朱见深真的有?皇位要继承。而且不像她可以一键升职成太上皇,也没有?一张于少保ssr卡。“他会去读书,去练习骑射,去听?经筵日讲……”万贞儿有?些明白了:皇子小的时候她自然可以寸步不离,但他会长大的。“你亲历过皇子种痘事,将来可以去太医院痘疹科。”太医院原本只有?十三科,自从茹大夫母女入院,自然多添了一科。这一科比较特殊,茹大夫已经在满宫挑人手了:许多女官宫女多少都粗通一点医理。没办法看病实在是?不方便,自己懂点或许能救命。
“再或者,去帮帮白雨。她总是?写信回来道人手永远不够用。”万贞儿目光微转,这话是?一直陪在一旁的淑妃娘娘说的。想到万贞儿或许不知刘白雨是?谁,高朝溪就补缀了一句“之前的刘丽妃,你见过吗?”万贞儿点头。曾经有?一次,她与来看大公?主的丽妃娘娘擦肩而过,很吓了一跳——一身锦衣卫飞鱼服的人在西苑乱跑,她险些就要叫护卫了。还是?大公?主朱淑元扑过去唤人的举动制止了她。姜离眼睛一亮:是?哎!她想到6688给她的一堆资料里?的一句:成化帝很依赖万贵妃,每回出游,万贵妃必戎服佩刀侍立左右,他见之神往欣喜。[1]此世,哪怕不是?夫妻姻缘,也是?信重之人。说不定?自此女锦衣卫就成了定?例。后世人估计会说:嗯,果然是?父子俩,某些地?方还是?有?相像之处的。姜离想真是?被烟熏坏了,她方才竟然没有?想到。于是?万贞儿就看太上皇对淑妃娘娘满眼都是?赞赏,直白夸赞道:“还是?你聪明。” 于少保夕日温柔沉落。夜色四?合。景泰帝坐在草地的摇椅上。一直聒噪不停的心蝉倏尔静默,他的心境终于来到了景泰元年平静的秋夜。按说这个时?节,夜里便凉的该穿厚绒披风了。但他现在只穿了一件皇帝常服,也丝毫不觉得冷。倒不只是心情愉悦的心火热,而是真的暖和——皇兄邀他来西苑射场时?,朱祁钰原以为皇兄也是为了战事大胜而欢喜,兴致来了要与他比试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