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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先答应的。”
“……是我吗?”
“是你。”
“哎,谁让他哭的那么可怜,”菩萨心肠的honey郑自我宽解道,“反正就这么几个台阶,搞完我们还能回去和dj聊聊。”
“不只这里。”
“还有哪?”
何已知举起钉枪,平静地指了指上面:“屋顶更多。”
“屋顶也我们管?”郑韩尼跳了起来。
“啊,这个是我答应的。”何已知面无表情地铺着垫板,“对不起。”
“……”
等两人把屋顶修完从上面下来,已经早就过了酒吧的营业时间,店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包括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酒吧老板。
郑韩尼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忘掉这一天,因为他学到了一件深刻的事:
不要相信男人的眼泪。
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独自去把东西放回酒吧厕所的何已知来说,这个疯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何已知来到大街上,回头看了看自己亲手垫好的台阶,正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了隐藏在霓虹灯阴影下的一株杏花……
白色的花朵安然地隐藏在静谧的夜色中。
他忽然想起,被火烧之前的流苏树也是开的百花,只是远远比这一株更盛,更引人注目……
他忽然有一个想法,想回到之前雁行的院子去看看。
通过初级4
何已知说谎了——
他非常、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酒吧老板还算有良心,给他们留了后门,郑韩尼从屋顶下到一楼就不愿意动了,往花坛的台面上一坐,让何已知一个人绕到楼后面从后门下去放东西。
何已知知道自己应下的顶楼比郑韩尼答应的一层工作量多,所以也没有怨言,抱着剩下的垫板和工具从另一边的货梯下到酒吧,按照老板说的,进去以后把后门反锁,再从密码锁的正门离开。
老板特意嘱咐了密码锁是被撬了几次之后加装的,要抵着门向上抬几秒把手才能锁上。
在等待锁门的几秒,何已知凭借着记忆,在黑暗中按开了墙壁上的壁灯。
他其实没想到这盏灯还能亮。
早在他大一第一次来这里时,老板就说这灯不好用要换,这次来,果然就装上了先进的感应灯,只不过感应灯接的是店里的电源,一断电就没法感应了。
身残志坚的壁灯的光比他记忆中还更暗些,看来也走到了使用寿命的末期。
伴随着“咔哒”一声,门锁好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看起来仍然不像有血缘关系的侯灵秀——何已知再次意识到这对表兄弟之间有如同草食动物和肉食动物一样的区别。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表情比平时更柔和,轮廓也少了几分锐利,仿佛有几岁的年龄被偷走了。
要想让它彻底模糊,得把边缘全部擦除,完全变成一道虚影才可以……
昏黄的壁灯从顶上落下来,洒在雁行的侧脸上,把他变成伦勃朗笔下朦胧又模糊的油画。
这份凶戾、明艳的色彩,即使被灯光晕染了轮廓也依然清晰,难以抹去。
何已知闭了闭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
虽然肯定不会有人信——他短促地低笑一声,没有再多犹豫,俯身盖住轮椅,捧起雁行的脸,将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他不擅长,也不会特意去记忆人的脸和声音,并且一直以来也从没有为此困扰过。
直到现在。
“是他。”
他从小就是双胞胎兄弟中被放养的那个,包括近视这件事也是在完全看不清黑板一年之后,才在学校的体检中被发现的,如果不是他背串了视力表的行数,这个发现的时间还会更晚。
何已知放开门把手转过身,就在这时看到了雁行——
长发青年在黑暗中沉吟两秒,轻声呢喃道:“……如果被发现,就说是被这盏灯蛊惑了吧。”
何已知在心里埋怨了一下发消息只说他们走了不说雁行还在等他的山竹,弯腰想把轮椅上的人叫醒,却在手碰到人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前冰舞运动员的柔韧性很好,放松下来更是像没有骨头似的,融化在黑暗里,呼吸也轻得听不到声音,假如不是青年顺手按开了灯,可能就这么走过去离开都不会发现。
人如其名般秀气的少年,哪怕把自己捯饬成一个红色爆炸头的杀马特,看起来依旧人畜无害,而他的表哥同样有一张漂亮的脸,但却更有攻击性。
那时他已经习惯了让老师同学都作为一个个虚影在自己眼前掠过,而不去区分谁是谁,即使后面配了眼镜,这个习惯也依然保留了下来。
他常常被人批评太过从心所欲,视常理为无物。
也总是被身边的人教育要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行动前要先思考后果,否则早晚会在水深鱼杂的社会中被人生吞活吃”,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他藏在拐角的黑暗中,安静地蜷缩在轮椅里睡着了。
如何在不依靠眼睛和耳朵的情况下认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而且还是雁行这种哪怕认真问也很大概率会被当傻瓜糊弄的人,何已知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方式能确认。
几乎是肌肤相贴的一瞬间,何已知就得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