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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听了一宿pvc的故事,也不觉时光难熬,这才恍然惊觉晨光微曦了。
秀秀的生日还没过完,他们在早餐店吃了将近二百块的豪华早餐,查看了线路,发现步行到目的地只要三十多分钟,就决定散步过去。
清晨七点的空气里有一股冷甜的味道,应该是植物的气息。蓟京的天空素来好看,东方天际浓云中一行白金色,相当壮丽,叫人豁然开朗。
pvc、山竹和侯灵秀走在前面,还在讨论王阳明学长“金蝉脱壳”的可能性,另外两个人落在稍微后面一点。
“我推你吧。”何已知早就注意到雁行脸色不太好,“你休息一下。”
雁行也没有坚持,他的背的确已经痛了一会儿了,尾椎骨也有点难受,大概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适合通宵这么坐着。
何已知推着轮椅走了一阵,盯着雁行洁白的后颈正出神,忽然听到雁行说:“他不是我前男友,放心吧。”
何已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在想这个吗?王阳明。我们只是朋友。”雁行仰起头来看他,眼睛揶揄地眯了一下,像猫或者狐狸那一类的东西,“所以不要再愁眉苦脸。”
何已知还是眉头紧锁:“他给了你capta。”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好心人对一个失意买醉人士的人道主义关怀。”
“一个好心的自杀人士对失意买醉人士的关怀……听起来非常有戏剧张力。”剧作家的话语里有些不常见的毒刺。
pvc说的日期是五年前的11月,那时他已经“见”过雁行了。
何已知忍不住去想,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在那段时间,他其实有可能陪在雁行身边的呢……如果他没有忘记这些的话。
如果他稍微敏锐一点的话。
“你在吃死人的醋吗?”
“我不是在吃……”何已知顿了一下,死人不死人的,有些话还真是只有雁行能说出来,“谁知道呢?都说死去的白月光总是无敌的。”
雁行直接笑出了声:“不是白月光,而且你这就是在吃醋。”
那就当我是吧。何已知破罐破摔地想,伸手去抓他的头发,这个动作就他们现在的站位来说轻而易举。
“有什么好发脾气的?”雁行好脾气地把自己的头发理顺,还是有几缕散在额前,再仰头时就遮住了眼睛,“毕竟也没有那么喜欢我。”
“喜欢啊。”这次何已知没有掉链子,直截了当地说,“我从来没说过不喜欢。”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敏锐地发现雁行嘴角的那一丝笑容忽然消失了。
那个瞬间非常短暂,因为雁行已经把头摆正,只留了一个脑门顶给他,让他对刚刚那一瞬间的判断有了一点怀疑,并且开始在心里一条一条地分析自己产生这种幻视的心理动因。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雁行很轻很轻地说:“那就好。”
银行的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到保险库,雁行在一个柜子前输入密码。
背对着的四个人听到“咔嗒”一声,柜门自己弹开了。
他们连忙转身过去看,只见雁行从柜子里抽出一个破旧的木头箱子,大概和一个公文包差不多大,顶上有些褪色,侧面的金属拉手还比较光滑,但背后的铰链已经锈蚀了。突出来的锁延上挂着一把金属的小锁,就和仓库大门上那个是同款不同尺寸。
“这是一个油画箱。”pvc看了一眼说,“写生用的。”
果然是画家啊,众人在心里想。
“这个锁怎么办?”侯灵秀问,“有钥匙吗?”
pvc摇头:“这种锁随便一砸就开了。”
“你知道还拿它当门锁!”山竹忍不住吐槽。
雁行双手举起箱子,稳稳地递给pvc。
pvc用颤唞的手抚摸着木箱的边缘,刚才还着急得不行的艺术家这时突然又退缩了:“这也不一定是给我的……”
可是当雁行说那要不把箱子继续放回保险柜他又紧紧抓着拉手不愿意撒手。
最后是侯灵秀说:“打开吧。不打开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pvc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他把箱子放在地上,瞄准锁扣,狠狠地用脚踩下去,前两次都踩空了,直到第三次时,几个人清晰地听到一声金属的脆响,箱子向远处滑开了一些,锁还留在pvc脚下。
一些琐碎的东西从打开的箱子中漏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
“烟头?”
pvc还多踩了一次锁头,才如梦惊醒般回过神来,走过去蹲在地上把盒子的盖子掀开,那里面装得满满一箱,全都是被人吸过的烟头。
大部分是普通的滤嘴香烟,但也有其他的类型,比如雪茄、纸卷,有的很长,也有的很短,并非是随意丢置,而是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
每一个上面都缠着一个纸卷,隐约可见背后有人的字迹。
那一刻,众人都失语了。
保管室里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拳头攥紧,像纸一样揉成一团。
过了一会,山竹才讷讷地问:“这有多少个啊?”
“不知道,”侯灵秀回答,“几千个吧。”
pvc蹲在那,突然有两行泪水从眼睑深处迸发而出,沿着颧骨流到冒出胡茬的下巴上,他也没有擦一下,只是伸手去把掉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来,放回箱子里,再把里面的烟头一个个拿起来,又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