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仙陵王要什么她都给做什么她都允对他说话亲昵如对至亲之(1 / 2)
随着金阳西落,天色迅速暗淡,乌云逐渐弥漫在天际,不知从何处起了大风,似快下一场大雨。
王宫,君王寝殿。
慕光领着一群御膳房的太监小步穿过重重宫道,踏进内殿外门,又绕过一片镜湖,方才抵达内殿用膳的花厅。
可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殿以后,却没见到本该坐在桌后等待膳食的君王。
他一边安排太监们有条不紊的端上菜盘,一边询问旁边的宫女陛下去了何处。
宫女回答他,陛下一盏茶前还坐在此处,大抵是久坐无聊,便起身去了湖后的林子散步,也不准任何人跟随身后。
他哦了一声,于是吩咐其他人继续忙碌,自己则急慌慌的转身出殿寻人。
他绕过种满莲花的湖泊,穿过一片高高的清冽竹林,四处寻寻觅觅,终于在林后深处的死角找到了独身一人的君王。
只见高挑女子背对着他,迎风站在比人还高的密密蒲苇里,风过蒲摇,衣纱飘荡。
这座王宫很大很华丽,囚了太多的怨魂不散,多得是无人住的荒殿偏屋。
可慕光没想到就连君王的寝宫深处也藏着长势喜人的野草蒲苇,一直无人发现过。
高高细细的蒲苇长过了宫墙,在风里高高低低的飘荡,远远瞧着像是没有边际一般,荒凉而萧瑟。
因即将入夜,内殿又无外人,君王换下了白日里繁琐沉重的金袍,只着一身宽松的素白衣裳。
她一头未束的墨发简单披在背后,分明不插一根华簪,简单却难掩脱俗之感。
这日的风实在是大,她身上薄如蝉翼的长长金纱被风吹得随风飘摇,上下翻飞如涌浪,几乎快要掩住风中摇曳的身影。
摇荡蒲苇里的削瘦背影一动不动,只有身后的衣袂飘飘,长纱飞舞。
她的背影莫名显出几分傲然屹立,却又觉下一刻她便要轻飘飘的随风而去。
眼前的光景令慕光看得心里一拗,刚要开口唤她,君王肩头虚挂的金纱竟被大风挂落,随风高高的抛起,又纠缠着荡下。
长纱被风刮跑,她依旧头也不回,目不转睛的就盯着面前空荡荡的蒲苇,不知是想着什么如此出神,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九五之尊身上的衣物再简单再朴素,材料也非凡品,还是全天下最好的几十个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价值可谓不菲。
不客气的说,她身上随随便便的一块纱,都足够寻常百姓三年的吃喝不愁,可见贵重到了何种地步。
慕光只得拔腿去追那被风刮跑的金纱,伸长手臂,连蹦带跳的往空里抓捕。
他废了好番力气才终于抓住纱丝一角,再小心的收起来跑回君王身边。
“陛下,陛下在看什么?”慕光抱着怀里的纱,仰起红红的一张脸蛋,随手抹了抹额头的汗。
君王没有搭理他,他也不介意,温声细气的再劝。
“陛下,跟奴才回去吧,宫里的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陛下回去呢。”
“慕光,”君王的长发胡乱纠缠在空中,长而密的睫羽不曾眨过,话语被风轻易的搅碎,“你喜欢野草么?”
“野草?”他疑惑的跟着瞟了一眼随风飘荡的蒲苇,“野草随处都有,有何特殊么?”
“我喜欢野草,喜欢它的明目张胆,喜欢它的无惧危险,更喜欢它的不畏生死。”
蒲苇里的百护安专心致志的盯着前方,声音放得很轻,缓慢而沉重。
“即便遇到灭顶之灾,它还是会拼了命的活下来,为自己为伙伴争一个活头,当野草在人脚肆意的踩踏里长大了,它就会变成刺,一根要人命沾人血的刺。”
慕光跟随她身边两年之久,还是第一次听她当着他的自称‘我’。
以往她每次的自称‘我’都只会给被她所倾心信任的下属们。
那时的对象可能是刘照君,可能是仙陵王,而且只会在无人在侧的时候,更显得她们君臣一心,互相托付。
但慕光的太监身份,显然不属于被她全心信任的心腹行列里。
他知道的,君王照顾他教导他,由着他时不时的小任性和小脾气,都只是把他当一个听话的宠物,好用的奴才看待。
高贵不凡的君王从来没把他真正的往心里放过,更别提和她信任的心腹们相提并论。
因此当他第一次听到时,哪怕明知许是她的随口一提,许是她的需要倾诉,但愣了一下后还是不可自抑的感到兴奋又高兴。
因为这给了他一种和高不可攀的君王又离得更近了一步的错觉。
即便明知是错觉,可他还是甘愿,还是欢喜。
他的暗暗激动压根没被君王发现,她甚至不曾发觉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这一刻她想这么说便说了,仅此而已。
“可笑人间荆棘林,死者填沟空塞壑。”
君王用低沉的声音感慨着,唇角勾起一抹阴冷嘲弄的笑意。
“如果当初他们抓到我便直接杀了,而不是打算下毒废掉我的武功后送我入教坊司,现在该埋在野草之下的就是我,而不是他们了。”
奈何棋差一招就是满盘皆输,是非公私皆是怨不得旁人。
闻言,慕光脸上的喜色一下僵住。
六年前的都城政变,血洗王宫时,他已是入宫过两载,后又跟随君王身边,自然或多或少都知道些曾经的内幕。
他知道君王抢夺王位的不易,知道君王当年险些遇害,更知道君王的家族皆是惨死。
但他从不知道武功高强,万军忠随的君王竟还遇到了这般令人咋舌的歹事。
“教教坊司?!”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他们竟然要把陛下送去教坊司?那时的陛下可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们怎敢如此的待陛下!”
话都说到了这里,她顺势想起那一段往事,脸上的笑容更甚,却是极尽冰凉,嘲讽。
“当时只需再过一夜,我就会被喂下药物毁掉武功,迷失心智,沦为供他们发泄的娼妓,可有些人已然连一晚都等不及了,趁着夜深偷偷跑来锁我的牢房,撕毁我的衣裳,把我按在了地上。”
慕光的头皮顿时发麻,颤颤的张口道:“那,那他们陛下你”
听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君王薄唇轻抿,浅色眸子里似有火光稍纵即逝,可云淡风轻的脸色又像是叙说着别人的事。
“许是天不愿毁我,萧仙恰恰就是在那时赶到的。”
她看着摇摇晃晃的蒲苇,微微叹息一声,不知是感慨更多还是无奈更多。
“当年除了早就躲起来的他,其他跟随我回来的将士要么被囚要么被关,他为了进天牢救我,竟不知如何做到的偷盗了大理寺卿的进出令牌,然后便带着七八名侍卫拿剑闯进了天牢,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正是当她濒临绝望的那一刻,没有边际的黑暗里竟照出了一束光。
而光里站着的就是萧仙。
“为了救我,当时他受了很多很重的伤,手脱臼了拿不住剑,他就撕下衣裳缠住,小腿被射穿,他就拖着一条血腿继续前进,还有胸口”
她的声音愈发低沉:“当时有只短箭离他的胸口只有半寸,再多半寸他就会死在来救我的路上。”
慕光听得目瞪口呆:“奴才次次见到仙陵王殿下,只觉他是菩萨模样,竟不知他还有雷霆手段。”
“是啊,他那副模样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君王眯起眼洋洋的笑了起来,有骄傲,有满足,更多的是怀念。
“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