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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羊思黯一瞧那几本书的名字就认出不对,但李凡似笑非笑得瞧着自己,赶忙道,“敢不尽力。”
李凡又对两个童子道,“你们要学得上乘道法,读书识字是最基本的,先学《十论》再读《六经》,早晚修行功课也不可懈怠了。”
“谨遵真人教诲。”“一定用心学习。”
李凡满意得点点头,他能隐隐察觉到,这个羊书生应该不是他的机缘,一番因果其实犯在两个童子身上,李凡不过是随手帮她们挡了。
这缘分也不知是福是祸,但总归可以给她们历练一番,还能顺带学读书写字,羊书生也可以保命,李凡也可以省心省力偷懒,真是三全其美啊!
于是李凡就架起飞舟离开东江府,把飞仙交给童子打理,童子课业交给羊书生负责,自己就躺在船头吹吹萧,喝喝酒,美滋滋。
当然李凡还是暗中听了听那书生讲课的内容,有一说一,这些儒生教书讲道理还真是挺有一套的,专业给童子启蒙的有没有。大概羊生是受过西席先生专门教过的,上来一边督促两个童子练字,一边信手翻着李凡给的课本看了两遍,就洋洋撒撒得开始讲解了。
而且他也没有夹杂自己的私货,对《十论》各种观点的解释讲得还挺通透的。甚至有一些相近的观点,比如尚贤,节用,务实,致用,非攻,兼爱之类的,他还挺赞同的,会举许多例子作证。涉及礼乐,天鬼,节葬的部分,他不大同意,就只讲解其中的生僻字和大意,而不过多展开了。
可见这羊思黯,倒也不是那种学究腐儒,要不然大概也不至于搞得和书院反目,被排挤追捕了。
其实李凡也知道,儒生学的是最为入世致用的学问了,能考举中进士做官的读书人,那都是第一流顶尖聪明的,又有几个钻牛角尖的笨蛋?老和墨竹山对着干,与其说观点上有多水火不容,不如说是政治立场上不同。
这个世界的书院是百分百站在仙宫一边的。甚至可以看作一种依附于三垣的强大门派。三垣内部作主的虽然是仙帝的苗裔和十二国的宗亲,但底下的文官从古至今,大都出于各国的书院。
所谓书院,不是某个具体的门派,更多的是一些掌权的官僚大儒,借着自己的名望开设自家的学堂书院,传道授业,建立的关系网络。比如离国以前的书院派系就是那个御史大夫文瑾,现在大概就是这羊书生得罪的李弘宪了。
虽然现在仙宫势力衰败,财政崩坏,深陷于战乱分裂之中无法有效控制藩国。但地方的书院势力却越发壮大。因为书院并非直接意义的宗门,可以以同年同学的关系,参与到藩国的行政体系中分肉,还可以转仕外国。往往比地方的门派有更强的吸引力,同本地的士族,门阀,豪强,寒门,各个阶层都有着盘根错节,千丝万缕的联系。
某种程度上,书院也担任仙宫三垣安插在地方的眼线和监督,可以通过清流的检举监督地方藩王的行径,是网罗控制十二国的爪牙。
这样大概也能理解墨竹山同离国书院派系的恶劣关系了。毕竟墨竹山本来是帮着南宫家造反的么,先就和三垣一边的书院派不对付,现在观主又做了‘窃国’的国师,墨竹山同书院争夺离国的争斗就从来就没停过。只不过两派都很默契得搞文斗不搞武斗,离国民生才没那么大影响罢了。
但同离国不同,巽国就没有一个墨竹山这样的强势地方门派了,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只是被打趴下了,这不就给人送帮手过去了么咳咳。
正好羊生那边教了一段,见两个童子精力不济了,就放课出来透透风,还蛮劳逸结合的。
李凡也翻出些灵果仙茶请他们用,也给两个娃补充点营养,随口同羊生聊聊,问问巽国的情形如何。
羊思黯到底是个书生,说起他国的政治纷争,倒是纸上谈兵,头头是道。
“当年雷部被调去坤国讨伐,巽国宗室同门阀之间,便逐渐缺失了屏障制衡,而且听说前年巽国世子突然病殁,倍受国主期望的二王子,也在早年历练中遭人所害,落了残疾。
现如今后头几个郡侯王子都看到了上位的机会,为了争夺储位反目成仇,连书院也得重新下注,于是拉帮结派,斗得不可开交。这朝堂一乱,或许也是我辈出仕的良机……”
李凡听羊思黯的介绍,也逐渐理清了头绪。
巽国本地的百岳山和墨竹山类似,也是好多被打为邪魔外道的散修,尊罗酆洞天的老君为首领,给雷部打的躲在山沟沟里苟延残喘。
巽国修行界是书院独大,领头的顾陆朱张四大书院,院长都有化神境界,他们同时也是地方四大门阀宗族的家长领袖,出将入相,同气连枝,权倾朝野,连巽国宗室也忌惮非常,一度只能联合雷部才能勉强制衡。
巽国的宗室比起离国的要强不少,至少还掌握兵权,巽国主也是个深谙制衡之道的大君,一度协调着雷部,四大书院,世家门阀,打压本地的修真门派,抢夺他们的地盘和人口,把残丁都赶到百岳群山之中,壮大本国的势力,也算的上是十二国中少数的有能之君了。
只是这个稳固的三角权力架构,随着雷部兵马被调走而发生了崩塌,现在百岳山半死不活,外部势力抽身,宗室同本地门阀的冲突开始直接暴露。
本来以国主多年经赢的大势,和多年对四大门阀的拉拢分化,稳定政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命的是国主原本悉心培养,并且在四大书院也颇有人望的巽国世子莫名病殁。而替宗室掌握兵权的二王子也遇刺残疾,巽国主安排好的身后事突然崩盘,实在很难想象这背后没有人在阴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