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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小卖部门口的老式风扇呼啦啦地转。
一个风扇,四个人蹭。
“来福~”乔明洋呼唤着那只小土狗,给它掰了半根火腿肠。
穆翀燚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不,你不应该喊它来福,要喊学长。”
自从初三毕业那年ktv醉酒,他们已经了解到这位年级第二的真面目。
平时看着斯斯文文,喝了口酒就像开了闸门,脏话粗话什么都来,就差站外边骂街了。
但试问谁会真正喜欢学习?
穆翀燚偏了偏头,黎荀吧大概。
反正他装不了一点。
“余岁咋还不来,不是说十分钟吗?”程谭瞧了眼手机,“这都快半个小时了。”
乔明洋思忖了下:“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也说不定,不然我们买饭给他带回去?”
“回想去年的今天,我们已经在前往演唱会的路上了。”
虽然事后被家长们臭骂了一顿。
程谭正回忆,他们面前走过一群人。
“好像看着挺严重的,手背上一片红疹……”
“听说是十班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叫什么来着?”
“余岁?”
“……”
一旁黎荀站起身。
医务室门口。
人挤人,人看人。
程谭一进屋,第一眼看见的是余岁闭眼躺着。
第二眼看到的是站在一旁坐立不安的宁钊,心里有底,这人和他同校,还小有名气。
第三眼看到的是这位宁大少爷身边的一群千奇百怪的……人。
高矮胖瘦。
集齐了大概就能召唤神龙吧?
程谭先不管他们,脚底风风火火滑过去,噼里啪啦不停歇地先输出一顿:“卧槽余岁你感觉咋样怎么突发过敏了还能呼吸吗能说话吗?”
余岁:“……”
一睁眼就是程谭那张大饼脸,本来感觉挺好,现在有点不好了。
而且,特么的唾沫星子喷他脸上了!
“诶,你干什么凑这么近?他现在需要新鲜空气!”见程谭尽往人跟前凑,宁钊不悦地扒拉他。
程谭被他这么一推搡,登时火了:“你谁啊?在窗口这杵着,他能呼吸新鲜空气?”
宁钊也窜火:“我特么你爷爷。笑话,我体积有你大?你在这他更不能呼吸新鲜空气!”
两人你一句我一嘴,站在后边的乔明洋想出声,却发现他连话都插不进去。
余岁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这尼玛都能吵起来?他服。
胸腔肿胀感无法忽视,余岁捂着胸口:“都离我……”
拌嘴声停了。
“啥?我听不着?”程谭附耳凑近。
宁钊皱眉“啧”了下。
“……都离我远点。”
余岁缓了口气,尽量放平呼吸:“我胸闷。”
程谭反应两秒:“啊?哦哦。”
感觉余岁症状没那么严重,程谭退开了些,瞅着宁钊“切”了声,嘴上依旧不饶人:“听见没?让你滚蛋。”
宁大少爷从出生起锦衣玉食、家人捧在手心长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脾性和程谭一样爆:“我他妈让你滚蛋!”
“来来来,我看看你想让我怎么滚,先示范一遍?”
“你傻逼?”
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余岁头疼地想让他俩都滚蛋。
直到黎荀姗姗来迟,围在外圈看热闹的同学们很贴心地让出一条路。
教官站在门口严厉地赶人:“干什么呢?!这是医务室不是戏台子!都不用训练了是吧,出去!”
冰至谷底的一眼,让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位退至门外。
说真的,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程谭也没见过黎荀这样过,在他的印象里,黎荀除了寡言、偶尔冷血,只要你不去没事找事招惹他,他也算是个挺温和的人。
脸臭,那是一贯如此。
但冷,当下从内而外蔓延。
源头是躺在纯白床单上,呼吸困难的余岁。
程谭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压力瞬间上来了。
聚在一起的人群被疏散开,黎荀胳膊撑着他的后背,另一手拇指一推,单手打开喷瓶盖子,喷嘴对上余岁嘴唇,动作连贯且熟稔。
“想打喷嚏,头晕乎乎的,”吸了两口,余岁小声咳着,“喉咙好肿。”
黎荀“嗯”了声:“慢慢吸。”
看到余岁小幅度抓挠手背的动作,他制止道:“别挠。”
余岁听话地小口吸着,微凉的雾气输送进气管,强势地疏通被堵死的咽喉,连带着鼻腔内一点浅淡的血腥味也被冲散。
数十个呼吸后,气道趋于平静。
原本是要喊急救,但是因为黎荀及时的救命药,余岁获得了新生。
虽说就连程谭都在疑惑,为什么随身携带药瓶的是黎荀而不是患者本人。
乔明洋不知道余岁还有轻微的过敏性哮喘,心里五味杂陈。
他认识的余岁无论是初一以一挑三出名,初二为争夺班级荣誉而努力,还是初三为赶上众人步伐而坚韧学习……
永远是张扬而热烈的。
而此刻,那股嚣张的火焰却像永远点不燃的湿柴火。
一瞬覆灭。
就好似在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