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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禧嫌弃地投去一瞥——
李思齐表情里强烈的猎奇意味,让她心头涌上股烦躁:“说什么屁话。”
“真的啊,我每次一进来都感觉后背发凉,咱们影厅之间还隔得远,那些走廊特瘆人你不觉得吗?”
两个人说到这儿,不约而同回头望了一眼。也不知怎么的,走廊深处来了股风,把程禧发丝吹起。
她挽了挽头发,正经道:“这么布局是为了保护原有建筑,老房子避暑你才觉得凉。至于什么阴森,这叫复古,你没见有客人特意穿旗袍来拍照吗?”
李思齐跟程禧讲不通,也不争辩,笑嘻嘻继续自己的歪理邪说:“我听说,程总偷偷养着个女的,好像是精神有问题,住在疗养院里……会不会跟咱们影院有什么关系,这楼以前不是教会吗?”
“你都从哪儿听说的?”
“一楼保留的那个展区都有写啊,你没看过?这里最早是教会,后来开放参观了,再后来一把火全给烧了,还死了人嘛。”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老板……”
“啊。”他随手挠挠后脑勺,不以为意,“朋友说的。”
老板的私生活在新时代是绝对不能碰的话题,甚至连他的姓名都很少出现——程时,人不如其名,作风作派总让人觉得……不大诚实。
比如“疗养院的女人”这秘闻,私下里流传甚广,还有好几个版本。
一说那其实是老板娘,被关在疗养院里。这个版本可信度最高,老板四十左右,身家过亿,婚姻状况却成谜,实在有点奇怪。
还有人说那是他妹妹,精神障碍从小住在疗养院,老板不常露面,很可能有什么家族遗传病,也解释得通。
再有就很狗血了,什么棒打鸳鸯,爱人发疯的苦情桥段。但像李思齐这样把疗养院和檀园路 76 号联系在一起,搞神秘主义的,还是头一回听说。
程禧看着他发愣,脑子里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见李思齐探过身来,恍然道:“看来是真的啊?”
“什么真的?”
她缓过神:“别瞎说,别瞎想,到点吃饭去吧。”
“一起啊,附近新开了家日料,据说厨师以前在米其林餐厅呆过。”
程禧回了他一个假笑。
3
中午吃完外卖,程禧血糖一下子上来了,犯困得厉害,啪唧把盒子扔进垃圾桶,强打起精神去巡场。
工作日的客流用手指头就数得清,一间间影厅空着,更让人觉得了无生气。她逛了一圈,拖着步子上到四楼,穿过走廊,进了尽头那间 厅。
影城办公室设在二楼,腾不出地方午休,程禧就看中了 影厅。这个厅空间不大,私密性好,里面共三排 12 个座位,可调节真皮沙发,能躺平,非常适合休息。
关键是只有周末开场次,平时没人。
她带上门,习惯性地坐在最后一排靠右的位置,把沙发放平,拿出手机开始刷豆瓣。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屏幕的光亮,映着程禧苦丧的脸。她在看新片的影评,没一部能打的,唯一的高分是个小众题材,叫好不叫座。
唉——
缓缓叹出口气,细微的声音在影厅里辨得清楚。这个厅配置了全景声,内壁也采用特殊材料,保证声音最好的折射率。
当初工程部的同事带她来参观的时候,得意地打包票,说在这个厅,漏不掉一丝声音。
有什么用呢?一周就放那么几场电影,折射来折射去最多就是自己在喘气。
程禧累了,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闭着眼睛睡去。伴随着她胸腔的起伏,平缓而绵长的呼吸响起。
4
时间没过去太久,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把她吵醒。
程禧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并没有来电。清醒几秒种后,留意到这旋律也不是 iphone 自带的铃声。
而是记忆中非常老的铃声,可能久远到家中的长辈曾经用过。
“……谁啊?说话。”
她喊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来电
1
没人回答,只有铃声仍然在响。
程禧用手机屏幕晃了一圈,四周的座位空空如也。她迟疑着下了沙发,走到门口去开灯。
几乎就在同时,铃声消失了,灯亮起来,影厅重归安静。
饶是她胆子大,心脏也本能地咯噔一下,愣了有半分钟,转身推开了影厅大门。
更敞亮了些。
程禧叫了保洁过来,两人弓着腰挨排找手机——沙发缝隙,座椅底下,不放过任何角落。
“大姐,以后打扫的时候座位也要仔细看看,有的客人手机从兜里掉出来,就会落到这种缝隙里,回头丢了又回来找,咱们厅里也没摄像头,到时候掰扯不清楚,知道吧?”
保洁大姐觉得程禧这话意有所指,嘴上虽连连答应,心里不是滋味,半晌直起身来叹道:“也没见着手机啊!”
“沙发缝里都摸了吗?地上呢,地上都看了吗?”
“看了呀程经理。”
“这底下也摸一下,没准手机掉地上被踢进去。”沙发座和普通座椅不一样,底部半封闭,确实容易藏污纳垢。
她说着把手伸进去,能感觉到地面厚厚的灰尘,指节一寸一寸地往里够,突然间碰到什么东西,这一紧张,手触电般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