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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什么时候了,还仗着他那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爹呢?
卿玉案再次折返,他盯着被团团压制住的万贤良,饶有兴趣地说道:
“乌沉香啊。朝廷三令五申禁止这物什流通。安抚使难道不知道么?还是说……安抚使根本不知道这是要流放三千里的罪?”
若非是任平生翻阅尽古典,应该无人知晓乌沉香除了疗伤的功效,还是能致幻的子母蛊。
万贤良不过是借着抚恤经过乱战的地区或灾区的名头,到各处招摇撞骗,再用漕船大量收购乌沉香罢了。
这一刻,万贤良惊恐到了极点,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卿玉案:
“你怎么知道的?!”
任平生抢先一步,他振振有词地说道:
“那天我们大人都看见你在神机营做的勾当了!你还想抵赖什么?”
听到这话,万贤良反倒没那么恐惧了,他忽然低低地笑出声,众人的背后不由得冒起阵阵凉意:
“反正难逃一罪。既然你们都知道了的话——”
说到这里,他的笑意更加阴森可怖,眸色倏尔变得犀利。
寒光闪烁。
一把短刃措不及防的刺向卿玉案的腹部,目的直击要害!
这一幕连卿玉案都始料未及。
但万贤良的刀尖离卿玉案尚且有半寸之遥时,便听得兵刃相接的声响:
“铮——”
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攻势。
殷血顺着那人的小臂涓涓滑落,但那人似乎不知痛般,捏住没入掌心肌肤的短刃。
随后,短刃“啪”地落地,反射出异样的光。
卿玉案错愕地抬眸,看向不请自来的萧霁月。
“拖下去, 压到神机营。”萧霁月收起手臂,冷冷发话道。
方才赶来的容兰瞧见萧霁月手臂上骇人的伤口,又不太自然地看向卿玉案, 半晌才颔首道:
“是。”
万贤良被压下去已有一段时间,渡口就剩下检查与缴获船只的人员。
萧霁月见卿玉案看着自己的手臂迟迟没有反应,躬下/身轻声问道:
“贺大人在看什么。”
“没什么。”
卿玉案又想起来自己今日没有服用易音丹, 于是便移开眼, 欲盖弥彰地说道:
“嗓子哑了。”
萧霁月并没有在意后面半句,他笑语盈盈:
“胡说。贺大人方才是分明在看我的。”
真是好意思。卿玉案暗暗翻了个白眼。
萧霁月像是看透卿玉案的眼底般,背过手缓缓而行,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既然贺大人是有备而来,便随我来将军府上,商议万贤良的事宜吧。上面新进的万年春,这个月拿来了十两, 贺大人赏脸来尝尝?”
卿玉案刚想拒绝, 又看见那方才受伤的手臂上蜿蜒着更为可怖的疤痕,而且新旧不一,看起来触目惊心。
罢了,先随他去吧。
卿玉案跟了上去:“嗯。”
循着不能两人并行的芳花小径,卿玉案嗅到熟悉的馨香, 抬头望去, 竟有一枝桃花枝探出宫墙之外,粉嫩可爱。
萧霁月见他脚步停滞, 也抬头摘下一朵,眉眼流转间温柔万分:
“我亡妻喜欢桃花, 想着万一初春他乘风归来,就能见到最喜欢的东西。”
“是这样啊。”卿玉案的眼神恢复一贯的冷漠。
人都死了, 让自己的魂魄来看么?
自己要是真死了的话,说不定直接投入六道轮回,丝毫不回头看萧霁月一眼。
等到卿玉案来到将军府才知道,府邸内虽然种满了桃花,但是陈设简单而普通,好像府邸的主人冷落般,但桃花树却是被人精心呵护过般。
让将军养花,真是难为他了。
只见一个嬷嬷来沏茶,万年春茶香弥漫,岚烟氤氲。
卿玉案环顾四周,之后再不见其他人的踪迹,说道:
“将军府没有其他人了?”
萧霁月将其中一杯推给卿玉案,说道:
“管家出去了,一些人购置物件。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只剩铃娘在这,她年纪大了,难免眼睛昏花,不便作细致活。”
卿玉案忽然问道:“我走以后,你的伤是怎么处理的?”
“一些小伤而已。”萧霁月回答。
话音刚落,萧霁月像是也有些意外,卿玉案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抿了抿唇后说道:
“手给我。”
幸好身上还带着上回容陵赠送自己的金疮药,这种金疮药见效较快。
萧霁月依言将手腕递了过去,卿玉案第一件事是卷起萧霁月的衣袖。
这不看倒好,看到的却比他想想中的更为骇人。各种刀伤、剑痕遍布,纵横交错,纵使经过千锤百炼的铁皮,也早就破损,萧霁月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小伤?”
卿玉案手掌紧握成拳,指关节泛着青紫色,握着的药瓶不断发出声响。
他走以后,萧霁月也没能好活,他本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揪着疼。
萧霁月撑着下颌,问道:“贺大人生气了?”
“没有。”卿玉案长长舒了口气。
金疮药粉洒在布帛处,卿玉案细致系在伤处,萧霁月的眉头没皱半分,终于得幸能好好端详卿玉案,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