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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玉案轻抚茶盏,神态悠闲。
万欣荣见到对方终于松口,赶忙展开卷轴,画卷上面的佛像庄重威严,身着一袭青衣,正端坐莲花池中,正俯视着众生。
他心中狂喜:果然就是这副。
万欣荣完全不顾形象地急匆匆跑下一楼,激动地差点摔下台阶,长髯也凌乱也不堪,但依旧死死护住画像,他还是万启蓁搀扶才堪堪走稳。
他急忙说道:“万启蓁,我们回去,跟着为父到宫里面去!事不宜迟,现在就启程。”
万启蓁有些奇怪:“父亲,现在就送么?可是现在不是才丑时了。”
发觉万启蓁没听懂自己弦外之音,万欣荣气得直跺脚:
“我的意思是明个清早就送咱太后!免得那个姓贺的贱人又来拆台!谁知道贺迦楼和萧霁月还能想出什么歪主意来。而且明天就是太后诞辰。早一点去,我也好在太后面前提携你,你听懂没有?!!”
他相信,那个贺太傅既然有能力让他轻而易举就升次辅的位置,那也肯定有手段把他拉下去。
“父亲,那现在就走吧。”万启蓁也才明白,懂事地点点头。
而坐在二楼雅间的卿玉案听完两人的谈话,唇角微微勾起。
容陵还是不懂卿玉案这么做的意思,他问道:“公子,那四十万该怎么处理啊?”
卿玉案将自己的假面摘下,他思忖片刻,平静地说道:
“其中二十万给工部尚书,完成修筑河坝的工程,赶在明日万欣荣到慈宁宫之前送到尚书手上。剩下二十万先不要动。等我发落。”
容陵福至心灵,像是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没问题!全听公子的。”
这一次,万欣荣必定没有善终,他自己酿造的恶果,必定自己亲自尝下。
明日就会有一场精彩好戏了。
翌日,辰时。
天才蒙蒙亮时,万欣荣和其子万启蓁便高举着卷轴跪在慈宁宫外。
彼时丹墀冰雪尚未消融,冬风冰凉刺骨,让人不愿就留。
果然不出万欣荣所料,卿玉案一直都没因为各类事由召进慈宁宫。
来到慈宁宫请安的谢朱颜发现了两个人的身影,连忙走了过去:
“万次辅何故在此。”
万欣荣带着万启蓁叩首,万分恭敬地说道:
“臣参见皇上。臣此次前来是为了向太后献一样大礼。”
“那就直接进慈宁宫就好了,母后方才醒来。”
谢朱颜天真地笑了一声,示意他起来:“万大人,跟着朕走吧?”
万欣荣和万启蓁缓缓起身:“谢皇上。”
刚进慈宁宫,太后的目光便落在了万欣荣的身上,但=语气依旧和蔼而温和:
“万辅今日怎么得闲来这里了?”
万欣荣让万启蓁将佛像画呈上去,自顾自地说道:
“适逢太后圣寿金诞,万某上些日子方才从大师那里求来,沐浴禅语,感受颇丰。今日特来太后,以示感恩。”
孙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万大人有心了,拿过来吧。”
万欣荣本以为这次自己胜券在握,但太后接过画像,展开画像抚上画像中莲花台的纹路后,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殷雪走上前去。
传闻中这幅画像,在潜心信佛之人触及莲花台时,纹路会绽出金光,但这幅画却毫无反应。
殷雪分析道:“这图是赝品。”
万欣荣的话语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指着殷雪怒斥道:
“你说什么?你个阉人胡说八道!明明就是真品!”
“万大人的意思是太后信佛之心不诚, 不是大师所说的有缘不成?还是说,万大人连太后都敢欺瞒了?”
经殷雪一点拨,太后的怒火瞬间燃起, 孙太后将画像重重掷到万欣荣的脸上:
“万欣荣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哀家!”
画像在地上滚动,最终停在了万欣荣脚边。万欣荣脸色发白, 不断地磕头求饶。
朝局本就是如此, 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看着往日的盟友倒戈相向,万欣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颤抖着身形辩驳道:
“世人传言是假的,这就是真迹,就是臣从大师那里取来的。否则——”
忽然,门外传来熟悉而又清冷的声音:
“否则, 怎么可能去天香楼去买这副画卷, 然后谎称是从庙里来的,对么?”
卿玉案神态自若地走入慈宁宫,两指夹着一张收据,像是早有预谋般看向万欣荣。
万欣荣这才怔愣地抬起头,眼见自己再也无法辩驳, 便恶狠狠地看向身旁的万启蓁。
这一次,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自己都必须活下去。
没等万启蓁反应过来, 万欣荣便掐住了万启蓁的脖颈,他气喘吁吁地大吼道:
“这……这一切都是启蓁所做的, 是他怂恿我,告诉我画卷是大师手里拿到的, 就是你!!”
万启蓁恐惧地看着如今已经疯魔的父亲,痛苦地睁大瞳眸:
“父亲?”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慈爱、包容自己的父亲,在这一刻突然成了恶狼般的面孔,变得有些陌生了。
万欣荣眼中满是狠毒:“住口!!我没你这个儿子,你那个烟花柳巷的娘早就病死了,你也根本不在万家的族谱里的,我、我只有万贤良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