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我是你爹(1 / 2)
听他这么讲,语文老师问道:“哪篇文章。”
林跃卖了个关子,不讲文章,讲起了乡下的风土人情:“你们知道乡镇80年代建的老房子是什么样的吗?不是砖混结构,是由土坯和红砖砌成的,墙体很厚,有点冬暖夏凉的意思。不过容易受潮,造成墙体表面的皮层脱落,小孩子手又欠,爱去抠那些有裂缝或者破损的地方,尤其是土炕或者床与墙体接触的一面,为了改善这种情况,乡下人有门道的就拣大队里每个月都会发的报纸、杂志什么的糊在墙体与床炕的接触面,又能保护墙皮,又能整洁被褥。我们家墙体与床的接触面也有糊,不过用的是叔叔读大学时捎回来的过期报纸和杂志,我读小学后,认识的字多了,每天早晨赖床的时候就会看上面的字,因为有一块儿磨掉了,大约一半内容看不清,不过对那篇文章的标题很清晰,叫《棉花》,作者姓韩,过年的时候叔叔回家,我问他上面写得什么,他说他也记不清了,还说回来后帮我查查,结果他把这事儿给忘了。上周末我去了一趟市图书馆,找到了1980年发行的那份青年报的原件,终于看到了完整版《棉花》。”
无论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或者成年人,都喜欢听故事,尤其是这种亲身经历型的故事,林跃从一篇文章为切入点,介绍了老家的风土人情和自己的生活足迹,一下子抓住了全班同学,也包括语文老师的眼球。
就连不爽他的人也静静等待下文。
“你们想知道这篇文章的内容吗?我背给你们听……”
林跃合上语文课本,用舒缓的语调背诵出那篇“对他而言意义重大”的散文。
“……”
随着文章结束,全班静默。
语文老师说道:“不错的文章,但是比较《杯中窥人》不够深刻和尖锐。”
“当然。”林跃说道:“毕竟是1980年的文章,作者写东西也要看时代背景的,而该篇散文是‘祖国颂’的参赛作品。”
语文老师挑了挑眉头,感觉这个叫林跃的学生嘴里总能说出相比同龄人更加耐人寻味的话,搞得她每次叫他起来回答问题,都像在做一道阅读理解题。
“这篇文章的作者叫什么?”
林跃笑笑,没有说话。
又是这个表情,又是这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儿,语文老师感觉自己快被他逼疯了。
她为什么先叫陈寻再叫林跃,就是为了敲打一下这个老是让她头疼的家伙,但是现在看来又失败了,陈寻漂亮的话说了一堆,远没有他的童年故事更让人印象深刻,更能开阔视野。
“你坐下。”
别说,这李静带着三分幽怨三分无奈三分惆怅一分怒气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林跃乖乖地坐了回去。
想跟他斗?让陈寻一颗大脑都没问题。
说起《棉花》这篇文章,他还真去图书馆查过,犹记得那是2012年的事,当年他17岁,作为挺韩派一员查阅了大量相关资料来论证自己的观点,现在想想其实蛮傻,蛮单纯的。
“果然是活在过去的人。”任高盈小声嘟哝一句。
林跃抽屉里放了一堆铁路技术方面的老书,现在又把1980年的老文搬出来,再加上他第一次亮相穿得那身土掉渣的人民子弟兵工作服,任高盈说这样的话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陈寻想得更多一点,因为他记得林跃说文章的作者姓韩。
或许是感受到来自倒数第二排充满敌意的目光,林跃往后扫了一眼,回头时小声嘟囔道:“对,我是你爹。”
方茴似乎听到什么,面着疑问向他看过来。
林跃冲她笑笑,没有解释。
……
语文课结束后,李静回到办公室,坐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喝水润喉,也不是吃男朋友给她买的进口巧克力,而是拿起电话拨了个外线号码。
“喂,唐娜娜吗?是我,李静,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帮我查篇文章,就1980年青年报‘祖国颂’征文的获奖作品,里面有一篇叫做《棉花》的散文,我想知道它的作者是谁。”
对桌织毛衣的历史老师随口问道:“小李呀,你怎么对20年前的老文感兴趣了?”
“嗨,还不是高一一班那个林跃,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让他回答问题,还是他给我出难题。”
“嗯,嗯。”四十多岁的历史老师对李静的话深表赞同,有这种感觉的不只他们,据说为高一一班代课的高二年级英语老师曹润生上周四给林跃的模拟考卷末尾作文减了几分,这家伙愣是找去高二年级办公室,当着一众老师的面指出曹润生业务不精,他用的是美式英语写法,曹润生给出的答案是英式英语写法,所以不能算错。
他一个犄角旮旯来的转校生,竟然知道美式英语和英式英语的区别,这件事成了曹润生的笑料。
怎么说呢,碰到这种爱较真的学生真得很无奈。
大约15分钟后,李静的大学同学,现在市图书馆工作的唐娜娜打来电话。
“哦,我知道了,谢谢啊。”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突然意识到方向错了:“娜娜,你知道这位作者和那个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者韩韩是什么关系吗?”
唐娜娜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李静阴着脸挂断电话。
历史老师注意到她的表情,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
“他怎么能拐着弯儿骂人呢?”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李静不认为林跃不知道《棉花》作者和《杯中窥人》作者的关系。
俩人谈话的当口,办公室的门打开,请了一个月病假的英语老师,也是高一一班班主任的候珍面带笑容走进来。
近门的化学老师推推眼镜框:“侯老师,你出院了?”
“对,上周就出院了。”
“上周出院,今天就来学校了?你的身体……”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没大碍,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再有半个月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一众老师微笑应道。
候珍脱下外套搭在北墙的挂衣钩上,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从包里拿出在医院里编写的课时教案。
历史老师又开始织毛衣,一面说道:“小侯,你们班现在可热闹了,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在考虑辞掉班主任这件事了。”
候珍苦笑着摇摇头,她是请了一个月病假,可这不代表她不知道班里的情况,不然也不会那么及时找到校长,保住了陈寻和赵烨的“小命”。
“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下午自习课。
铃声响起,高一一班的学生一窝蜂涌进教室。
“侯老师来了。”
“侯老师回来了。”
“……”
随着张回然等人的议论,刚刚结束5班课程的候珍拿着教材走进一班教室。
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她把教材往讲桌一放。
“我不在的这一个月,听说咱们班出名了,先是拉电闸,接下来搞串联对抗调查,还泼教导主任冷水,四月板报评比直接垫底,据各科老师讲,最近几次做模拟卷的成绩也不好。拉电闸和泼教导主任冷水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说了,今天我想跟大家聊聊后面两件事,大家有想发表意见的吗?”
没人说话,都低着头看教材。
“陈寻,你是班长,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