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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沈初言紧张了一瞬,随即无辜地眨了眨湿润的眼眸,阴恻恻道:
“季氏集团这座大蛋糕你还没分到一块,就这么早戳穿你的合作伙伴,是不是有点不太精明啊?”
“每次看见你这副勾引人的贱模样,我就恨不得当场把你给办了。”
简逾风色眼迷离,接着说道:
“所以你什么时候能替代简桉进入季家?近几年简氏集团股票下跌严重,如果再不想办法挽回损失,就要被其他企业吞并收购了,你必须帮我。”
“催什么?你以为我不想进入季家吗?还不是季骁那个老不死搞的鬼。”
沈初言看到他那眼神有些反胃,往后面退了退,语气带着一点推脱和试探:
“而且我就一个艺术教授,对企业经营一窍不通,能帮你什么?”
怎料对方却并不理会,揶揄道:
“那我就只能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了,看看谁亏损最大喽~”
“你……!”
……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漆黑一片,唯有床头柜上放着一盏昏黄的小台灯,光芒微弱地洒在那张大床上。
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陈妈打开了灯光,在发现尚且还在呼吸的简桉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又看见桌上凉透的饭菜一口没吃。
“简先生,你怎么不吃?这样身体会受不了,季总特意叮嘱我要让你活着。”
蜷成一团的人身体发着抖,气咽声丝道:“我吃不下,不用送了……”
对此,陈妈并不惯着,把饭往桌上一丢,粗暴地将人从床上拖起来,一只手掌抵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提着袋子说:
“听着,老婆子我心软,给你去医院买了药,你要是实在想死,没人拦你!”
简桉气息奄奄地靠在床上,耳边忽而听见这么一句恨铁不成钢的话,已经被死水淹没的心终是泛起了波澜。
“我想活着……”
乌托邦的救赎
“这就对了嘛,来,吃饭。”
陈妈欣慰地点了下头,握住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那碗盛满菜的米饭端在他手里,又将筷子递了过去。
“谢谢……”
简桉颤颤巍巍地捧着碗,如同枯骨一般的手臂和瓷碗显得格外突兀。
不料对方却并不接受他的道谢,眉眼间鲜有的一点慈祥荡然无存,指责道:
“你这死倔脾气的,真要谢我,就把药费钱给我结了,然后不准告诉季总我给你买药,我这老太婆还想多干几年。”
“我知道了,陈妈,不过钱一定会还你的!只是我现在身无分文,等我找到工作,会加倍还给你!”
许是求生的欲望,又或者是想趁着自己身体还康健的时候做些事情的念想,简桉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一口一口将饭菜塞进嘴里,艰难地咽下去。
他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险些噎着,可心里却头一回觉得这碗饭比这三年里吃过的所有东西还要香,还要安心。
陈妈就这么盯着他吃完饭,随后将塑料袋里的药一一拿出来,摆在床上。
她轻轻拉过简桉的手,触摸在药盒上,详细地叮嘱道:
“这个长方形的扁盒吃三片,没有包装的药瓶吃两粒,有外壳的药瓶吃一粒,眼药水滴两滴,用之前摇一下确定是不是,每天早中晚三次,听懂了吗?”
“听懂了,陈妈,谢谢你……”
眼前那个面若枯槁的青年语无伦次地说着谢,眸中噙泪,却眼神空洞。
“得了,别谢我了,我可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容易惹祸上身。”
陈妈无奈地皱起眉头,面露责怪,随后拿过他手里的碗筷,推门而出。
房间里没有烧开的水,简桉小心翼翼扶着墙壁来到洗手间,从水龙头里接了一杯生水,和药一起喝了下去。
冰凉的感觉顺着咽喉冷在心口,洗手盆里空灵的滴水声响彻在耳畔,他背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双手紧紧抱着膝盖。
依稀间,仿佛看见自己的身影,渐渐被黑暗扩大、扭曲、撕碎,孤独而无助地承受着一切,滚烫的灵魂早已没了喧嚣。
以前他常常活在自己堆砌的假象里,固执地认为,只要能留在心上人身边,日子一久,该有的,总归会有。
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和一个不爱他的人结婚,是不会幸福的。
不知道坐了有多久,简桉才麻木地站起身,摸索着回到了卧室里。
他从床头柜的暗格里翻找出了颜料和画笔,以及一张珍藏很久的油画布。
所幸自己之前偷藏了一些,才没有被季松亭全部搬走。
就在刚才,他有了大赛的灵感。
窗外是冷冷的夜,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玻璃窗前贴着画布,双眼失明的青年拿着颜料站在窗口,手里捏着笔,夜风徐徐拂过他额际柔软的碎发。
每勾勒一笔,他内心深处暗涌的情绪也被融入一寸,那些虚幻中美好的幸福的,堕落在救赎中,笼罩着谎言与罪恶。
斑驳的光影投射出油画的质感,明暗对比每个毛孔都透着悲伤。
画像上,飘渺的云雾若隐若现覆盖在上空,庄严肃穆的教堂却透着几分诡谲迷离的气息,一面可见的墙壁高挂着许多个朝上倒过来的黑色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