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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季松亭心头一震,眼神中闪过迷惘和难以置信,唇瓣微启,却不说话。
植物人?!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他一直以为简桉顶多昏迷两天,不至于醒不过来,现在却告诉他那人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看着他半天不做丝毫回应,还呈现出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沈云珩只觉得脑仁突突直跳,急切道:
“他这辈子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就算你不爱他,难道就不能看在婚姻的份上救救他吗?而且如果不是你拒绝将血浆给小桉,他也不会因失血过多而变成这样!”
时间静止了几秒,季松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目光凌厉宛若能杀人,“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他大出血情况严重?!”
对方猛地推开他,大声怒斥道:
“我当时就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过他情况紧急,但你的眼里只有你那根本死不了的情人,哪有半点对小桉的关心!”
季松亭站稳脚步,幽深如寒潭的眸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一点愧疚,一丝焦灼,一缕情愫,让人难以窥视。
他随后疾步朝重症病房的方向走去。
这样激烈的反应却出于沈云珩意料,对方竟没有第一时间推脱,难道是被自己骂醒了?没有再多想,他也跟了上去。
icu病房。
简桉身上插满了各种大小的管子,有输氧的,有心肺监测仪的管线,还有抢救用的输液管,只能依靠这些来维持生命。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睫轻颤,仿佛一只随时都会消散的蝴蝶。
季松亭下意识放轻了步伐走进来,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青年,被许多台生命垂危时才用得上的机器狠狠刺痛了眼球。
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那个遍体鳞伤的人,会是贪生怕死、柔弱无用的简桉。
他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数九寒天里簌簌落在掌心里的雪,被风一吹,很快了无痕迹,却留下了冰冷刺骨的疼在心底。
“我能做什么?”
季松亭站在床尾,冷冽的双眸缓缓看了下四周,以往冷漠无情的语气在这一刻却鲜少地流露出轻缓。
沈云珩走过来,微微弯腰捋了下简桉额前稍许凌乱的发丝,眸色温柔似水,蕴含着款款深情和爱意,声音清浅道:
“说些话,然后照顾他,我知道你不可能做到,但你是唯一能让他醒过来的办法了,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对方这么细心对待简桉的样子,季松亭没来由地产生些怒气和占有,不过也是稍纵即逝,随即对他冷冷勾了笑,说:
“无需你教,请出去,而且我才是他结婚证上的合法丈夫,沈总没名没分,有些人还是要保持点距离,对谁都好。”
听到这番话,沈云珩哑然,半搭在桌上的手指因愤怒按压得泛白,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有着难掩的失落和痛苦。
他说的很对,自己该拿什么样的身份才有资格坦坦荡荡靠近简桉?
说朋友,还是暗恋的人呢?
好像都挺卑微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受苦却无能为力,到头来总是被“我已经结婚了”的字眼束缚了进一步关心。
季松亭口中一个简简单单的合法丈夫,即使是没有任何的感情,也足以抹杀掉他所有别有用心的念头。
沈云珩面露哀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愈攥愈紧,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我随时在外面等着,你最好别刺激到小桉,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等人离开后,季松亭看着病床上的青年缄默了许久,眉间隐现出一丝郁色。
他随后朝简桉缓缓伸出手,缠着绷带半露的脸颊是那么苍白触目,却又带了点让人想去怜惜和疼爱的温润之气。
男人的手忽而停顿在半空,洁白冰凉的手指微微缩了缩,终是没有触摸。
“呵……”
季松亭冷冷哼笑了一声,眼眶微微发热,深吸了口气,讽刺道:
“装可怜装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开始装睡,简桉,你真够闲的,半死不活的样子很好看吗?为什么不直接死了?你那情夫居然还来求我陪你玩?真好笑。”
这些犹如利刃般的话夹杂着机器运作的滴答声荡漾在简桉耳畔,像浓雾般笼罩着遍体鳞伤的身体,雪上加霜。
他的秀眉微蹙了下,眼睛依旧紧闭,支离破碎的灵魂难以聚全,埋没在混沌的意识里,怎么也醒不过来。
“但我还是来了,我就想知道,这个背地里心狠手辣的人,被车撞成什么样了,我想看你的惨状,想看你痛不欲生。”
那句话最后几个字极其清晰,又极其低沉,无端生出寒气砭骨的杀意。
季松亭极力克制着内心病态的情绪,狭长邪魅的黑眸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光,他缓缓闭眼,睫毛轻颤着,一股薄薄的悲伤弥漫在空气中,久不散。
眼前这个害死母亲的罪人就要死了,他应该感到恨意和快感,难过什么?
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苦药味飘荡在周围,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输液管轻轻摇曳了一下,纯白的床单衬着简桉苍白如纸的脸,安静得不像话。
那张清秀的容颜,在这样冰冷的环境里,显得异常凄楚、悲凉。
季松亭感觉心似乎跟着那张安谧的脸狠狠抽紧着,莫名沉重,紧接着单手抓上青年的肩膀,剧烈摇晃了几下,痛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