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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呵欠,突然想起什么,顺手把亮着的油灯吹灭:“晚上别躲着看书,废眼睛。”
原本打算等他走了,再把千字文拿出来看看的顾栓子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也想到了,只能掀开被子躺进去,乖乖地闭上眼睛。
这些林真满意了,打开门走出去,刚迈出一步,就被小木屋旁边蹲着的背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林小幺。
他把林小幺拉过来,“你在这儿干嘛呢,还不睡?”
这冷不丁地有个人在暗处,吓人的效果真的足足的,林真胸口砰砰砰跳,耳朵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林小幺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他望着林真,道:“哥,你能跟我在前面走走吗?”
林家门口就是连接村里的小道,因着这边邻居不少,所以看起来不冷清也不害怕。
林真点点头:“可以啊,走吧。”
“嗯。”
两兄弟轻轻推开栅栏门往外走去,就着一点点光亮,摸索着慢慢走。
突然,走在林真旁边的林小幺道:“哥你刚才给栓子讲书本的时候我就在外边,你讲得真有趣,好像我也听懂了一些,就是没看到那本书,不知道那些字长什么样子。”
“……”林真望着林小幺隐隐约约的轮廓,道“你要是想听,明天光明正大地进去听,反正那屋子装得下。”
林真来林家之后接触得最多的就是林小幺,他们晚上睡在一起,白天一起做生意,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连林真什么时候撒尿上厕所林小幺都能推测到。
所以林小幺是受林真影响最深的一个人,林真之前就发觉了,但是并没有挑明过。
他其实在矛盾,让林小幺接受自己的一些观念到底是好还得坏,毕竟林小幺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人,他会受到一些自己心底难以改变的观念的束缚,并为此难受,纠结。
而他呢,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哥儿来看。
孕痣淡怎么了?
他不打算嫁人,也没想过给谁生孩子。
他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活得潇洒,活得自在。
他会每件事每样东西都和林家算清楚也有这一层原因,林家人好他知道,但是他不会因为林家人改变自己的初衷,去按照林阿爹想的那样,跟一个男人组成家庭,为着一个孩子使劲地折腾自己的身体。
但是林小幺他不行,他在林家长大,他深受林阿爹的照顾,他会在林阿爹偶尔念叨,让他打扮打扮,好嫁个好人家的时候害羞脸红。
风里传来林小幺轻微的声音:“哥你变了好多好多,变得有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我哥了。”
林真心头突突一下:“是吗,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肯定是现在的你呀,”林小幺半点不纠结这个,“你很能干,拿得起放得下,对每个人都很好。”
“哥,其实我有时候又羡慕你又害怕你,我觉得你身体里好像藏着我们都不知道的一些东西,感觉随时都会从我们身边离开。”
“特别是你今天教栓子念书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了。”
不得不说林小幺的直觉惊人地准,在接触到林真完全迥异与原身的某一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林真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林小幺接着道:“刚才阿爹跟我说了一些悄悄话,说咱们村李大娘来问他,我有没有给人家。”
李大娘?
林真在脑袋里略微思索一下就想起这个人了,算是鲤鱼村的一个小富户,在其他家都吃不饱饭的时候她家还能有余粮,田地加起来有二十多亩,还有鲤鱼村唯一的一头骡子。
林真:“她之前不是老在村里说要给他儿子娶一个长得好,好生养的女娘吗,怎么打起你的主意了?”
“可不是,之前我在村子里转来转去的时候也不见她提这事,现在倒是跑了好几趟了。”
“还跟咱阿爹说要是我嫁进去,就给我和他儿子分家,不沾染我们两个赚的钱,只要我们两个过得好就行。”
话说到这儿,林真再回不过味儿那就是蠢了。
这李大娘给儿子说亲是真的,但想要林小幺手里的麻辣烫手艺更是真的。
再想深一点,李大娘说不定还以为林家还有跟麻辣烫堆肥一样好的东西,想靠着姻亲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真知道,林小幺把这事儿说给他听就是没有嫁给李大娘儿子的打算。
他问:“阿爹那边你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了,”林小幺道,“我说想跟着哥你好好学手艺,赚点银子,以后自己做门生意。”
“哥,我想听你讲课,我想知道你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想看得懂那么字,会写那些字。”林小幺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到后来都有些嘶哑了。
林真拉住他的手:“行,我知道了。”
“这事儿我明天再跟阿爹说一下,不止你,要是春香杏香槐香柱子他们想学,我也一起教了。”这事儿是林真之前想漏了的,可能不止林小幺,春香杏香槐香柱子他们也有这种想法。
教一个也是教,教四五个也是教,就像赶羊似地,一起赶了吧。
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林小幺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他突然把林真打横抱起来,狠狠往上面抛了一下。
吓得林真手忙脚乱地搂住他脖子:“你干嘛呢干嘛呢,你是我弟,我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