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老板娘眼睛刷地亮了,她没想到林真还是个不小的客人,两匹白色棉布一两八钱连七十二文,再加四匹带颜色的棉布……
不错不错!
她脸上的笑容比几人刚进来那会儿灿烂,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跟林真道:“两匹白色棉布总共一两八钱七十二文,就算一两八钱七十文,那两文钱就免了。”
“而两匹青色两匹灰色的棉布,咱们店里的价格也是很合适的,一尺四十一文。”
看林真望着她,她连忙道:“哥儿想必也知道,染色是个细致活儿,又要看手艺又要看天气,一不小心就坏了布,鉴于您刚才在我们铺子里买了两匹布,这四匹我也给你一尺饶个两文,多的实在不行。”
林真这才满意了,“就按照你说的,一起算吧。”
“好嘞,哥儿是个爽快人,”做生意的就喜欢这样爽快的客人,老板娘心情那叫一个好,很快就把账全部算清楚了,“加上之前的,总共三两六钱七十八文。”
林真自己算了一遍,也是这个算,点点头伸手去拿荷包,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自己和小幺的针线活都不咋地,特别是自己,连拿针都不会,买布回去难道指望着冒出个田螺姑娘给自己咔擦咔嚓做好。
他摸了摸鼻子,问老板娘:“老板娘,你们铺子里可以帮客人做成衣吗?”
老板娘也有点傻眼,像他们这个镇子上,大家几乎都是买布料回去自己做衣服,谁家里没有女娘和小哥儿,何可浪费银子。
所以她这铺子里摆着的全是布料,没有一件做好的成衣。
突然,老板娘想起什么,语气沉了一点,对林真道:“哥儿要是没时间做衣服,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人,手艺没得说,人也干净,保管做出来你满意。”
林真只要有人给自己做衣服就好了,道:“老板娘你说,我去找便是。”
“我带你们去吧,左右做了你这桩生意,这几天饿不死,”老板娘倒是洒脱,让林真他们抱着自己的布,对着后院叫了一声,“如儿,我出去一趟,你来看着铺子。”
“好,娘你去吧,我马上来。”后院里传来声音,老板娘便放放心心地走在前头,带林真他们几个去找那个做衣服的。
乍子街是一条从头到尾直溜溜的街道,沿街的两边全是铺子,热闹非凡。
老板娘走进一条只有两个人宽的巷道,边走边道:“咱们要找的那个人,是个独居的寡妇,她男人死得早,死的时候连她肚子里有了自己打血脉都不知道。”
“她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这么些年也没有再嫁,平日里就接些浆洗缝补的活儿,勉强地把孩子拉扯大,伺候婆母。”
巷子实在是太窄了,刚买的布匹只能竖抱着,脚下的路也被踩了多年,坑坑洼洼地并不好走。
再又拐过一个弯,最前头的老板娘终于停下了脚步,道:“到了,哥儿你等一下,我叫门。”
“嗯。”林真瞧了一眼周围,只见四通八达的狭窄的巷道把这些拥挤低矮的屋子连在一块,就像一块摔碎的镜子,根本不知道下一个拐角在哪里,下一个岔道通向哪儿。
跟前面光鲜亮丽的铺子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板娘拍了拍摇摇欲坠的门:“陈娘子,陈娘子在吗?”
“在的,谁呀?”低矮的屋子里响起人声,吱呀一声响,开门的却是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衣服,肩膀那儿还有块补丁的少年。
少年年纪并不太大,约莫只有十二三岁,身形却很瘦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老板娘眼睛眼睛一亮:“钟小子今天没去学堂?”
少年很文秀地给老板娘和门外的林真他们拱了拱手,眉眼淡淡地道:“今日先生有急事,给我们放了早课,诸位请进。”
从他开门到现在,林真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他来这个世界以后最浓厚的书卷气。
一个寡妇供养一个读书人,买过笔墨纸砚的林真知道里头的艰难和厉害,而且瞧老板娘的样子,这少年的书怕是读得不错,才叫她另眼相待。
老板娘走进去,目光在窄得只站的下四五个人的院子里扫了一下,便看到正把手往围裙上擦的陈娘子,连忙道:“陈娘子,我是来给你介绍生意的。”
她回身看着林真,对陈娘子道:“她们是刚去我那儿买布的客人,想一人做两身衣裳,我一下子便想着你了。”
林真看向这个陈娘子,发现这陈娘子与他儿子长得有七八分相似,面色偏苦,双手因为常年浆洗衣裳有些蜕皮。
林真跟陈娘子点了下头:“陈娘子好,我姓林,你叫我林哥儿就成,老板娘说你做衣服的手艺好,所以想请你给我和这几个孩子一人做两身衣裳,不知道你是怎么收银子的。”
在陈娘子眼里,说话的林真跟她家这院子实在是不配,她拘谨地小声道:“实在是老板娘抬举,我这里做衣服一直都是一个价,小孩儿的七文,大人的十文。”
林真一听这价钱是真实惠,现在可没有什么缝纫机,全靠手工,费时费力更费眼睛。
他觉得挺好的,道:“那就劳烦陈婶子了,这是布料,白色棉布都做成里衣,青色和灰色面料做成衣裳和裤子。”
“只这个孩子,”林真把顾栓子指给陈娘子看,“他的两身衣裳里面做一套青色长袍,一套灰色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