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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幺见到林真背着背篓便跑过来接,哪想到前面脚下的地被他们端的水打湿了,一个脚滑重重地扑到林真旁边的钟严身上。
钟严那消瘦的身形哪能挡得住他,砰地一声砸在背后的门板上,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林小幺都呆了,他望着这个头顶才到自己嘴巴,干干瘦瘦的小子,脸轰地一下烧得滚烫,手忙脚乱地从钟严身上起开:“对,对不住。”
他是哥儿,还是个已经在议亲年龄的哥儿,要不是来镇上跟着三哥做事,连跟村里的小子说话都不能直视对面的眼睛,遇到不熟的小子尽量避开。
现在居然直接摔到了一个小哥的身上。
林小幺望着钟严冷淡秀气的脸,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跑出来。
钟严的肩胛骨还有后腰疼得几乎要断了,但是他咬了下牙道:“无碍。”
“啊?”无碍,林小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脑袋转了一下弯才晓得,干脆做点自己能做的,把钟严肩上的包袱拿到自己手上,退到林真那一边。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林真想拉都拉不了,他看向钟严:“钟小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看一下?”
“只是磕到一点皮肉,回去擦点药就行,我家里有。”
“林叔,你看看衣裳吧。”
既然孩子都这么说了,林真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他叫林小幺把包袱放在擦干净的桌子上,打开后便看到里面的衣服,这五件衣裳都是浅青色的棉布做的,针脚细密,工工整整,林真抖开一件,发现正好是自己的尺寸,比了比愣是找不到一点毛病。
其他几件也一样,全都没有半丝不好。
他欣喜地把衣服放下:“你娘的手艺真如卖布的老板娘说的,再好不过,不需要重新修改。”
“林叔觉得好就行,那我便回去了,母亲还在家中等候。”钟严把包衣服的布叠起来拿在手上,双手拱拳就要离开。
两家人除了做衣服这点事儿没什么交情,林真自然没有留人的理由,跟着他送他到铺子外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林小幺突然来了一句:“他怎么这么瘦啊,一点也不像个小子,要不是没在脸上看到孕痣,真就和哥儿差不多。”
“男孩子发育得都要晚一点,过两年可能就比你高了。”
“是吗?”林小幺还是觉得钟严这个小子太瘦了点,全是骨头,会硌人。
林真点头:“大差不离,对了,我买了糖糕还有几斤糖和茶叶。”
“糖糕你拿出来给几个小的分了,糖和茶叶放着,我用来煮奶茶。”
“好的哥。”林小幺把背篓提在手里,他力气比林真大,一点儿也不费力,林真抱上衣裳叫上林石头,三人往后院走。
而右边厢房里,顾栓子站在门边,望着坐在床上的林柱子,比一般人黑的瞳孔望着林柱子:“你只要回答我想不想去马木匠那里学做木活。”
他的声音平铺直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但是落在林柱子的耳朵里却不是,他很早以前就觉得顾栓子跟他们不一样,顾栓子刚来林家那会儿,他因为听娘说起顾栓子身上发生的事,所以想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关心顾栓子,但是顾栓子浑身带刺,不容许任何人触碰他。
但是林柱子觉得没关系,只要他对顾栓子好,把好吃的东西分享给他,总有一天他会搭理自己的。
好在没用多久,顾栓子身上的刺就软化了一些,虽然还是不容许他碰,至少跟他说话会回应一两个字。
那是从什么时候他发现顾栓子不一样,他慢慢地不再往顾栓子身边凑的呢?
林柱子想了想,大概是从林家人坐在一块儿,顾栓子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在其他人身上,除了小真姑以外过。
他觉得顾栓子游离于所有人之外,只有小真姑能够让他栖息片刻,其他人可能哪怕在他面前死了,他也无动于衷吧。
这个想法很可怕,林柱子从来没跟别人说起过,他觉得可能小真姑都没有察觉到,他像关心他们一样关心顾栓子,所有孩子一视同仁。
林柱子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想。”
得到答案,顾栓子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这样就可以,林柱子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这里,与其以后因为他有可能出现意外,不如将他送到马木匠那里,离林真远远地。
这事不难。
顾栓子刚转身走出几步,往前面铺子那里走去,就和林真林小幺撞到了一块儿。
他站在原地,望着林真抱着一堆淡青色的衣裳走过来,看到他之后微微有些圆的眼睛带上平日惯有的笑意:“栓子,柱子呢,你们两个快过来拿你们的衣服。”
顾栓子道:“我去叫他。”
“嗯,你的先做好的是长袍,我还不知道你穿长袍是什么样子呢,你待会儿一定要试试啊。”
顾栓子回身去叫还坐在床上的林柱子:“刚才我说的话你就当没有听到。”
“……”林柱子点点头,跟在顾栓子身后走出去,他实在太想做木匠了,只要能跟着马木匠学手艺,他会听顾栓子的话。
人都齐了,林真对比了尺寸,把衣服发到他们的手里:“陈娘子的手艺真不错,做得又快又好,你们去屋里试试,伸伸手脚,趁着铺子还没开张,可以在这两天送回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