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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门钥匙,又常年不用,上面已经生了绣。
顾凛望着手里的钥匙,有关于顾大的记忆纷沓而来。
他是顾大最疼爱的儿子,顾大没死的时候走哪儿都喜欢带着他,在村里把他高高地扛在肩膀上,在镇上牵着他的手,给他买各种各样好吃好玩的东西。
那时候他是大田子村的小霸王,屁股后头跟着一串小伙伴,拿着弹弓和小木剑从村头跑到村尾,就没有他不敢惹的事儿。
后来,顾大一夜之间死了,他再也没有了父亲,他在顾大棺材前跪了十几天,跪到两腿肿胀发青,总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望着顾大的棺材哭。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是顾栓子,也成了顾凛。
将手里的钥匙踹起来,顾凛对村长还有村长老妻抱拳:“多谢村长爷爷,村长奶奶,我还有公务在身,先离开了。”
村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了:“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来家里坐一会儿再走吧,我马上就把村里的人叫来,你亲自给他们说说这事。”
“不用了,”顾凛道,“您通知也是一样的,我们还要走其他几个村子。”
他这么一说,村长也不好留人了,道:“既然你公务繁忙,我就不好留人了,不过你要不要去你爹坟那儿看看。”
“往年我都会叫我家那两个儿子去砍砍野草,今年旱情严重,大家伙都忙着填饱肚子,没时间往那儿去了,野草怕是有人高了。”
顾凛听到顾大坟上的野草都有坟那么高了,肩膀僵了一下,道:“嗯,我也正有此意,村长爷爷,我们先走了。”
“去吧去吧,看看你爹,”村长还有村长老妻望着顾凛带着人往埋葬着顾大的山走去,叹了口气,“顾大刚死那会儿谁能想到他这儿子有这么大的造化,竟然在镇上的卫所里任职,成了几个兵的头头了。”
“可不是,那会儿谁背地里不说顾大娶的那个哥儿会卷了银子跑,顾栓子要成没人要发流浪汉,你瞧瞧,刚才可真威风。”当时顾老妇一家又泼皮又无赖,林真要回林家,不得不把顾家房子的钥匙放在她这里,让她压着顾老妇一家。
现在,顾栓子出息了,顾老妇一家怕是要难受了。
毕竟那顾老妇家这么些年日子还是那样,一直望着顾大留下的青砖大瓦房,想拿来给自己孙子娶妻用。
两口子唠了唠,村长便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去把村子里的人叫来,给大家说流民军被朝廷官兵剿灭的好消息。
而从村长家出来的顾凛带着张铁他们,先往自己家的青砖大瓦房去了,上次在房子里住了一天,还是前年回来给顾大上坟的时候。
张铁他们之前去过林家,还以为那儿是顾凛的家,今天才知道这里才是顾凛真正发家,不由得好奇。
“顾领队,你家不是在鲤鱼村吗?怎么在这儿也有房子?”张铁是个耿直的性格,想问什么就问了。
顾凛边走边道:“我父亲死后我与林叔搬到林家,这里的房子便闲置了下来。”
张铁又问:“那林夫郎当时为什么不带着你住在这儿呢?”
因为自己当时以为以为他要跟那个男人卷了顾家的银子跑路,跟马氏还有周涛去他们家住了。
林真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心安理得地住着顾家的房子。
顾凛没有回头看张铁,只是道:“你不知道的有点多。”
“嘿嘿。”张铁知道他这个不喜欢说话的顾领队是不想回答他了,也不追着问了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很快,顾凛便带着人到了顾家的房子前边,顾凛正要和张铁他们抬脚走上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趴在房子的窗子那儿,正把手往里面伸,似是在掏着什么东西。
张铁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是否和顾凛有关系,并未开口,只是看向顾凛。
顾凛望着这个熟悉的人影,冷冷地道:“不请自来,是为贼,张铁,把这个贼人抓住。”
正往里面够着东西的老妇被张铁按住,吓了一跳:“各位爷,这是我自己家的屋子,我出门忘了拿钥匙,正要拿放在桌上的钥匙呢,不是贼——”
老妇被张铁抓过来,看到了站在众人前头的顾凛,身体顿住:“你,你是顾栓子!”
“你快让这人放开我,我可是你奶奶!”顾老妇还以为这群人是之前被带去镇上的民兵所的歹人,吓了一跳。
一发现顾栓子竟然在里头,心里没那么慌乱了。
再怎么着顾栓子也是她孙子,她怕啥。
顾凛望着横得不得了的顾老妇,只觉得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蠢得无可救药。
他望着被拆了两根木条的窗子,知道自己今天要是没来,可能是顾老妇就真溜进去了,虽然他和林真没在这里住,里面没放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原先顾大置办的那些家具都是好木头做的,值点钱。
顾老妇应该是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家具上面,想搬回去。
顾凛站在窗子前,看了看被顾老妇伸手进去过的洞口,对张铁道:“叫个人去村长那里,就说此人偷盗我家财物,过个十天送到镇上报官。”
“是,领队。”张铁立即跟后边发第十小旗的人说了,并且牢牢地按着顾老妇的两只手,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