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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船只进入离州地界,气温渐渐降下来,被热气蒸腾得有些蔫儿他更不愿意待在逼仄的船舱里了,搬张凳子坐在甲板上,吹着风,拿炭笔在小册子上时不时地低头写点东西。
越往东阳郡去,气温越低,进入离州地界第三日,闫沧海的船如同上次运送粮草一般停靠在东阳郡河口,卸东西的苦力们立即围了上来。
不过这次上面没有货,全是用装玉容粉花露的箱子装的银子,总共五万两银子。
林真瞧着上次给自己搬玉容粉的那队苦力,道:“这回没货,大家伙另外找活儿干吧。”
这队苦力的头儿看到林真就想起林真让他们歇息一会儿的情景,笑着道:“原来是老板您,不能做您的生意,真是可惜了。”
林真笑着道:“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忽然,林真看到停靠在闫沧海旁边的船只,似是他带着周正初他们来这里上船去京都就在这里的,竟然还没有离开。
林真记得那艘船的甲板右侧有块儿被火烧过的痕迹,当时他心里头还想,莫非是遇到了水匪,火拼的时候烧到了船。
多看了两眼,干涉不了别人的船在这里停多久的林真收回目光,叫周正初他们先去把寄放在客栈的马车拉过来,把装在箱子里的银子抬下去。
幸亏他们几人力气比寻常人大,抬着没有多费力,否则这么一个箱子抬得人龇牙咧嘴,不叫人多想都难。
而在离河口不远处的破败的墙壁拐角处,一个男人望着从船上下来的林真,眼睛直了一会儿。
不枉费他等了这么多天,人终于来了。
男人就像普通的百姓,往东阳郡的一处宅院里走去,进院子门的时候往周边看了看,确认没什么异常才在门上有规律地敲了几下。
没一会儿,一个脸上有条细长刀疤的人把门打开。
“巴爷呢,在不在。”男人进了院子,顺手把院门关上。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语气有些愤愤地道:“在里头,怎么,叫你盯着的货有动静了?”
他们这伙人在道上很有名声,在大禹各处办事,但始终没有出过大事,个个手上不说十条,也有八条人命。
这回来离州也是惯例,这边穷乡僻壤,女娘哥儿管得也不严,很容易得手。
六天前他们手上的货全都运到东阳郡了,就等着开船南下,大赚一笔。
哪想到巴爷这回不知道吃了什么耗子药,竟然要在这里等着把一个哥儿弄上手,他们那么多货全都堆着,要是不小心漏出点马脚来,引来官府的人,屁股后头的麻烦擦都擦不干净。
从外头回来的男人望着刀疤脸脸上的神色,道:“等这么久值得的,把人弄到手上你就知道了。”
他拍拍刀疤脸的胸口,径直往屋里走去,对正在喝酒的高大男人道:“巴爷,您要我盯着的那个哥儿回来了,刚刚下船。”
“来了!”高大男人啪地将手里的酒碗砸在地上,还算端正的面容像是被人牵引着咧开猖狂的笑,“他奶奶的,等了这么几天老子还以为这煮熟的鸭子从嘴里飞走了!”
“叫几个身手好的兄弟,把人给我看住了,找到机会立马把人弄上手,运上船就走。”
高大男人还记着林真是离州知州的叔叔,他一失踪县衙的人肯定会四处搜寻。
自己手底下这些人虽然都是好手,但是行商这层皮能披多久就披多久,以后还要来离州收货呢。
一想到在街上见过的那个哥儿就要落到自己手里,他激动得连手掌心都在发痒。
船靠了岸,胃里翻涌了好几天的林真踩到泥土地上的那一瞬松了一口气。
去京都那会儿他还抱着一点点侥幸心理,觉着说不定只晕跟顾凛他们一起上京都赶考那次,这回肯定要好些。
好家伙,船行了几个小时就憋不住了,不仅吃了糖,还吃了以防万一准备着的盐辣菜。
等这回他啥念头都不动了,老老实实糖、盐辣菜换着来,总算要舒服一些。
装着银子的箱子混在那些空箱子里头,装回八辆马车上。
林真回身望着闫沧海:“闫哥,咱们在东阳郡歇息一晚上就启程去州府,按照约定,水粉坊有的现货都是你的。”
闫沧海也是个眼光毒辣,且当机立断的人,看到林真的玉容粉花露还有口红赚头不小,立马就将此次给林真送货的劳损费折算到买这三样货的银子里头,跟林真交了一个好。
林真也投桃报李,做出回到州府后水粉坊里的现货都给他的决定。
闫沧海点头:“忙活了十几天,我手底下的人也要休息休息,明天去州府正好。”
“林老板,”闫沧海看了看堆放在马车上的箱子,道,“拉着这么多货,可要小心些才是。”
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又是在鱼龙混杂的东阳郡,要是泄露出风声去,不知道要招来多少双眼睛。
在下船的时候闫沧海就对手底下的船员叮嘱了几遍,让他们把这个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要抬着嘴巴到处乱说。
林真也是,跟周正初以及其他人叫到跟前说了差不多的话。
林真回闫沧海:“我也不想白忙活一趟,所以打算今晚歇在县衙里头。”
闫沧海勾唇一笑,给林真竖起一个大拇指:“我糊涂了,担心起林老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