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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站在自己旁边,反手握剑的顾凛,忍不住道:“怪物。”
顾凛挽了一个剑花,送剑回鞘,把剑放回摆放着武器的架子。
从武官出手,到武官输,不过眨几下眼睛的功夫,两旁的文武百官都没反应过来。
秦仲也大觉意外,他以为是离州有个武功高强的将领,顾凛谋略过人才取得以少胜多的胜利,可现在看来,顾凛的武艺岂止是不俗,完全一副举重若轻就赢了武官的模样。
他转头问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身护卫自己的内庭护卫:“你与他比,如何?”
内庭护卫怔了怔,如实地道:“回皇上,臣与顾大人四六开。”
“顾大人之武艺,皆是杀招,他若起心伤人性命,臣不敌。”
把顾凛划入自己阵营的秦仲闻言说了一句好,让顾凛走到自己近前。
顾凛垂眼道:“皇上,此次进犯离州的车罗国贼人首级臣已命军士运到京都,虽遭兽类啃食,又有些许贼人溃散而逃,但亦有九万三千之数,皇上及众位大人,可要亲眼看看。”
“……”
秦仲哈哈大笑,看起来畅快无比,“顾爱卿啊,有你,朕何愁车罗与燕国!”
“趁今日这个好日子,朕想给你做个媒,将朕年纪最小,却国色天香,善解人意的公主嫁与你,如何!”
“谢皇上隆恩,可臣已有心悦之人。”
“哎,男人嘛,三妻四妾乃是纲常,朕特许,公主与你心悦之人同为正室。”一国公主与人为正室,与顾凛心悦之人平起平坐,是皇家大大的让步了。
若非为了笼络还有重用的顾凛,秦仲可不舍得下这么大的本。
像顾凛这样的利剑,还不到封剑入鞘的时候,必定要以重利笼络着。
就像昔日助他登上皇位的卫国公,泼天的富贵让整个京都为之侧目。
顾凛拱手:“臣此生只娶一人,此次回京,一为述职,二为与之成亲。”
三番两次被拒绝,秦仲的目光深处冷了冷:“能叫爱卿非她不娶的,想来也不是寻常女子,不若说说是谁家的女娘,让朕给你参看参看。”
顾凛道:“臣心悦之人就在殿内。”
“???”
不说秦仲,满朝文武也被他这话弄得懵了一下,他的心悦之人在殿内,可这儿除了官员就是侍卫和内监,哪个都不符合啊。
只有副千户等人知道顾凛在说谁,不由得悄悄看向林真。
林真就知道这小崽子绝不是安分的那种人,他站起身,给秦仲行礼:“草民林真,叩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凛走向他,站在他身旁,意思不言而喻。
查过他底细的秦仲自然没有错过林真这个名字,曾是顾凛父亲的续弦,顾凛父亲死后便回到娘家,后养大顾凛。
两人虽无血缘,但林真对顾凛的养育之恩,并不比生恩小,可现在前途一片光明的顾凛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心悦养大自己的叔叔,这……
纵是秦仲,也为眼前这一幕而有些惊疑。
文武大臣们更是愣了一下,读圣贤书,遵礼守礼的文官们哗然,数人站出来直斥顾凛:“荒唐!顾大人此举与畜牲何异!”
“竖子不知廉耻,竟生出这样龌龊不容于世的心思,实乃朝堂之毒瘤!”
“皇上,这样的人怎能堪为重任,臣恳请夺去此竖子官身,正一正这世间之礼,不能因为他,辱了天下文人。”
“……”
林真看向顾凛,顾凛站在他身旁,腰背挺直,仪容端正,仿若青松。
他在林真耳边轻声道:“这一日,我想了数年。”
“真真,这是我最开怀之时,我敬告天下,你即将是我的夫郎。”
“不怕,不悔?”林真问他。
顾凛低头看着他:“我不做功高震主,名誉与天齐的卫国公,要做就做身有暇,能被他握在手里的利剑。”
林真:“两者不都殊途同归,狡兔死,走狗烹。”
顾凛:“前者盛极必衰,后者可弑主而活。”
林真望着华服亦掩不住灰败的脸色,明显精神不济的秦仲,小声嘀咕顾凛:“小疯子。”
顾凛这番话解了林真心中疑惑,不管是秦仲,还是未来继承帝位的新皇,他们都能容得下一个无甚名誉,而又于自己有用的臣子,但却绝大部分容不下一个样样都占尽的功臣。
权利催生的猜疑和妒恨会让他挥动手中皇权,铲除一切威胁到自身的人或者物,一如史上不得善终的功臣名将。
如今车罗国准备多年,这十万大军虽然让其肉疼,但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西边的燕国也蠢蠢欲动,正是朝廷不得不用顾凛之际。
他就是以此做交换,以即将唾手可得的天下皆敬服,名留青史的名誉,换这一桩亲事。
一个接着一个的朝官站出来,说顾凛没有礼义廉耻,是畜牲,辱没天下文人的脸面,不配为官。
此时的场景与顾凛刚进集仙殿时,百官静默的场景大相径庭,这些人仿佛一下子活过来,成为了圣贤礼仪的表率,几乎个个义愤填膺,激动得面红耳赤。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秦仲望着被百官指责的顾凛,眼底深处的冷意散了不少。
他甚至有些愉悦,这比下嫁一个公主更让他安心,一个娶养大自己的叔叔的官员,就算他有无上功绩,也会被人抓着这根小辫子,一遍又一遍地鞭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