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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极其精致的扣子,只有鸽子蛋大小,其上描绘着一朵纯白的茉莉,花萼处还延伸出了两片绿叶,更加衬得花朵我见犹怜,娇弱清丽,真难以想象这样的精致柔美的东西竟然是镶嵌在金戈铁马的战甲上的。
再加上这是自己母亲送给父亲的东西,这让他忍不住幻想起父亲在战场上的闲暇时间是否也会这般爱抚这枚扣子,就好像母亲在他身边似的。
这样想着独孤珩就不由得翘起了唇角,仿佛是笑父亲那样的大丈夫,竟然也有这般男儿柔情的时候。
可当他用大拇指摩擦着茉莉花扣子时,却又立刻想到了一个事实,父亲根本没从战场上活着回来,那么母亲见到的,势必也就只有穿着战甲的尸体和这枚扣子。
他真的难以想象,当时的母亲是如何承受的住这个噩耗的,一瞬间,他唇角的弧度便落了下来,整个人也带出了一股忧伤的气息。
“公子,你怎么了?”而他情绪的转变,自然逃不过韩琦的眼睛,他走上前去关切的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的父亲母亲,”独孤珩自然不会瞒他,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韩琦,你说,当年我母亲看到这麒麟甲送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还有这茉莉花扣子,”独孤珩摸了摸上面的图案,“茉莉,是忠贞纯洁的代表,可寓意情比金坚,山盟海誓,它还在呢,可不过短短数月,它的主人就不见了。”
“双方天人永隔,生离死别,你说,我母亲当时是不是特别痛苦?在最幸福的时候失去最爱的人,我只要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那她当初又是怎么能坚持下来的呢?”独孤珩看向韩琦,仿佛是在问他,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或许是因为,夫人那时已经有了公子,俗话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何况夫人未出嫁前,便是琅琊王氏的嫡出女郎,自己便掌大半家业,又岂是软弱之辈?”
“不管是为着公子,还是为着独孤家的未来,她自然都要擦干眼泪,挺起脊梁,坚持住的。”韩琦抬手拍了拍独孤珩的肩膀。
“公子,夫人虽然早逝,但我相信,在最后的日子里,她定然是幸福的,因为,她终于和将军团聚了。”他本是安慰之语,可谁知这话却让独孤珩联想到了自己。
“所以她就抛下我一个孤零零的在这世上吗?”尽管他心里知道这跟母亲没关系,但莫名的,他就是感觉很委屈,好像一家三口,就只有他被排除在外了。
“公子,夫人她不是……”,韩琦见状赶紧描补。
“我知道她不是,可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特别难受,”可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了,许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让他的情绪有点不稳定,这乍一看到父母的遗物,瞬间就有点绷不住了。
“韩琦,我想我父亲母亲,我想见他们,特别特别想,你能理解吗?”话到此处,独孤珩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也在打转转。
他就这么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韩琦的心立刻就揪成了一团,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只一心想要满足他的愿望。
“要不,我试试这战甲?”情急之下,他撇到一旁的麒麟甲,竟是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你想当我爹?”独孤珩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不是,”韩琦赶紧摆了摆手。
“我就是觉得自己的身量应该能穿的进去,不管怎么说,将军是回不来了,我就想着,要不我穿上给你看看?”
“哪怕是东施效颦,模仿不出将军当年的风采呢,但好歹也算是圆了念想了,你觉得怎么样?”他这会儿冷静下来,却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是可以,便也再度跟他说了。
“那这茉莉扣子怎么办?舅舅说,这是当年我娘亲手为我爹戴上的,”独孤珩虽然答应了他的想法,但他还有异议。
“公子,刘靖将军不是说过,你扮成女郎的模样和夫人很是相似吗?那不如……”,他欲言又止,但独孤珩已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可几乎没怎么纠结,他就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房间里,”但他却小声提了一个要求,可见在家里扮女装,他还是很谨慎的。
“好,”他有要求,韩琦自然没有不应的,两人连同那副麒麟甲,不一会儿便都进了内室。
韩琦先给独孤珩梳妆,做女郎打扮,这也是为了怕一会儿穿上战甲后不方便,给他收拾好之后,韩琦这才穿戴起那套麒麟甲来,一切准备就绪,两人转身相对,岂料才一转身,四目相对间,便都愣在当场。
针锋相对
绛雪轩的内室里,两人穿好衣服,面对面的站着。
“韩琦,你穿着我父亲的麒麟甲,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的呢,”独孤珩围着他慢慢踱步,一个劲儿的打量着,眼里满是欢喜与惊奇。
“公子觉得好就行,但愿我之模仿,没有辱没将军当年的英武形象,”韩琦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头。
“怎么会呢?我倒觉得,你也英武的很啊,”独孤珩笑着赞道。
“我从没见过我父亲,单看这铠甲也想象不出来,不过你穿上这么一瞧,我心里就知道他该是什么样子了,还有我母亲,”他走到那半人来高的菱花铜镜前,左右打量着自己的女郎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