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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很显然是不想惊动独孤珩,而她的这话,也间接告诉韩琦,她确实洞悉了他那不可言喻的心思。
“……”,韩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接过了她手里的糕点转身准备回到房间里。
“你……”,见他这幅样子,司马长乐顿觉他不识好歹,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见对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并微微侧身,朝她看了过来。
“可如果我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他不愿意呢?哪怕是再卑贱的人啊,也该有做梦的权利吧,”轻轻一句话,顺着风送到她耳边,瞬间让她愣住。
等她回过神来时,韩琦已经端着糕点进了内室,并关闭了房门。
“做梦的权利啊,”司马长乐低声喃喃着,随即她缓缓抬头,“可现在是白天啊。”
“也对,白日做梦嘛,”她自言自语,甚至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对方的痴心妄想,还是在笑自己可悲的一生。
但至少在敢想敢做这一点上,她不如韩琦,也许,这正是她发笑的原因吧。
而不管她心里如何五味杂陈,韩琦都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尽管知道现在只是在预演,但他依旧很开心,至少有那么一会儿,他真的充当过他公子的情人,哪怕明白是假的也无所谓。
而独孤珩呢,面对着韩琦的投喂,却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因为他很难想象对方是站在喜欢自己的角度来跟自己说话交流的,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并不反感这样,可若是换成苻生,他肯定就不愿意。
所以果然,他心里对韩琦,还是有诸多偏向的吧,只是不知他何时能意识到这独一份的偏爱与信任是与众不同的。
渐行渐远
独孤珩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但到底可以把戏演下来了,以至于苻生带着礼物来看他时,竟破天荒的被他邀请留下来吃饭的时候,让后者简直又惊又喜。
珍馐美味摆了满桌,但一眼望去却并无肉食,可见是苻生考虑到他在服丧而特意吩咐人准备的,知道他眼睛看不见,他甚至都亲力亲为给他盛饭夹菜,殷切备至。
但独孤珩并没有吃多少,只寥寥动了几筷子,便不想吃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那我让他们重新去做,”苻生招招手,便准备吩咐下去。
“不是,只是我没什么胃口,跟菜没关系,”独孤珩想干酪马长乐教自己要示弱,便软下口气。
“你方才说这些都是素菜,我尝着又多是甜的,那想必是顾着我的口味了,我谢你为我考虑,但我现在真的吃不下,别忙了。”他拽着对方的衣袖,柔声道。
“那怎么行呢?你现在服丧,本就大喜大悲,情绪激动,若是再吃不好,身子岂不是更要弄坏了?我不许的,”苻生却坚持。
“可我真的吃不下了,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独孤珩见他这样,更觉气恼,本来是想放低身段,讨好对方,麻痹对方的,可苻生一激他,到底他就忍不了了。
“好好好,你既然不愿意,那就不吃了,”但他这样一恼,苻生不仅不生气,反而哄着他,顺着他。
接下来两人再说话时,提到什么不愿听的,独孤珩也是当下就翻脸,但苻生反而更加来劲了。
独孤珩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好像隐隐的也摸到了一点这人的脉络,简单点总结,那就是犯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真像司马长乐说的那样,果然他心里惦记着谁,那无论是什么,他都千肯万肯的。
独孤珩自觉胜券在握,肯定能顺利逃走,然而,在苻生走后没多久,韩琦和司马长乐就结伴来见他,并告诉了他一个意外的消息。
苻生把这次为独孤珩做菜的厨子全都杀了,原因是因为,他们做的饭没能提起独孤珩的胃口,那这就是废物,而废物,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可我已经跟他说和饭菜没关系了啊,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独孤珩简直不敢相信。
“我说过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爱其欲生,恨其欲死,更何况那些厨子在他眼中比蝼蚁还不如,那他自然不在乎他们了。”司马长乐似乎并不意外苻生会这么做。
“可那些人也是他的子民啊,难道他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独孤珩不能理解,因为他所受的是汉家的仁爱教育,可氐族人却不同。
“不,在苻生眼里,他们不是子民,只是奴仆,而奴仆就是因为侍奉主人而存在的,他们没做好,那么自然要死,”司马长乐缓缓摇了摇头,道出了汉人与氐族的不同观念。
“……那如果,如果在日后相处中,我顺着他些,会不会……”,独孤珩到底不忍这么多人因自己而死,犹豫着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司马长乐还没有说什么,韩琦就立刻打断了他。
“如果让苻生发现,这样可以使你顺从,那么他一定会得寸进尺的,以那些人的命来胁迫你,不可,万万不可啊!”他坚决不同意。
“可是那些人的命,也是命啊,”独孤珩不忍。
“圣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眼下我们连自己都快要保不住,又如何去保一些毫不相干的人的命呢?”司马长乐也开口劝道,“这件事,你真的要听我们的。”
“是啊,眼下的形势就好比当年石崇在金谷园宴请两位王大人时的场景,他让他家的侍女劝酒,如若不喝,便要杀了侍女,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初两位大人是怎么做的吗?”韩琦为他举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