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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打扮之下,倒将他周身的温和气质掩去不少,眉眼间也带上了几分凌厉,回绝刘翘之时,言语中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过短短数日,他便判若两人,可见司马裒的背刺对他来说影响有多大。
“可是公子,你如今的身体这样,撑得住吗?”虽然被否了,但刘翘还不死心,实在是担心他啊。
“撑不住也要撑,难道我现在的情况,还能比中毒的大舅舅更差吗?”独孤珩叹了一口气,“眼下国难当头,若我再称病,何人来统帅军队呢?”
“大敌当前,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稳住军心。”
“纵然我经验不足,能力也未显,可只要我在这儿,独孤家的战旗在这儿,儿郎们的心,便是安稳的,将来迎战之时,才能不惧艰险,奋勇杀敌。”
“这就是统帅的作用,也是我必须在这里的原因,我不能走,真的不能走,”独孤珩摇了摇头。
“那不如叫军医过来给你看看吧,老是这么熬着也不是回事儿啊,”刘翘转而提了别的法子。
“没有那么严重,这段日子我不是吃着药,喝着参汤了吗?不碍事的,”独孤珩却避重就轻的摆了摆手。
“此战关系到我大晋的国运,为了这个,什么都要放到后面才是。”他正色道。
“可是说句不好听的,公子,国运乃是盛衰无常之物,便是如今的皇室也未曾有多尽心,你又何必……”刘翘是为他抱不平。
“住口!这样的浑话也是可以胡说的吗?”但独孤珩却瞬间严肃起来,“保家卫国,本就是你我的本分,何曾与身份有什么关系?”
“至于皇室,”他抿了抿嘴唇,“如今陛下年幼,太后又久居深宫,有心无力也是正常,你又岂可心生怨怼?”
“公子,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罢了,太后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知道吗?王敦大人为何不能统军,你难道都忘了吗?还有琅琊王殿下,他……”刘翘压低声音抱怨。
“不要跟我提他!”独孤珩却目光一凌,“还有,如今这是是非非,还未查探清楚,不可妄加置评,当心祸从口出,为自己招来灾殃!”
他皱紧眉头与他说着话,半是警告,半是提点,看似严厉非常,实则是暖心之举,若非他是自己人,独孤珩绝不会提醒到这个地步。
“……是,”刘翘也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便是心里再多的不满,也因此而压住了,不过他还是为他抱不平,觉得他委屈良多。
“好了,不必为我如何委屈,能为国尽忠,是我的荣幸,”而独孤珩又何尝看不出这点,对方几乎就把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了。
“我已经派人去会稽,将你父亲也调来都城,不日就会到了,高兴吗?”为了防止他再说出什么狂悖之言,独孤珩软下口气安抚的同时,又抛出了一个消息转移注意力。
“真的?爹爹他很快就会来了吗?”而刘翘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而且即刻就高兴起来。
“自然,”独孤珩笑着点了点头,“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有你们在身边,我心里才安稳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挚道。
“公子放心,我和爹爹都愿为你效死!”刘翘心里很是动容,忍不住单膝跪下行了军礼,掷地有声的许诺道。
“是为国,”独孤珩纠正了一句,“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快起来吧,”他扶了对方一把,刘翘也顺势起身。
两人在谈话之时,涉及到了刘翘的父亲,刘靖将军,他们都以为他还在路上,实则已经到了建康,并被王导和王敦秘密召见。
当看到安然无恙的王敦时,刘靖就意识到,自己恐怕卷入了一场天大的棋局中。
因为现在朝堂上下都知道,王敦大人病重,所以独孤公子才替他接掌了兵权,可如今对方无恙,还秘密召见了自己这个会稽的地方军队统领,那么其中的含义,自然耐人寻味。
那天他们谈了什么,除了当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是当刘翘在建康的自家宅院里见到自己的父亲时,对方竟然难得的在看史书。
“爹爹,今日怎么这样有闲情逸致啊,”刘翘以为他是消遣,端着一杯热茶给他后,出言打趣。
“这可不是什么闲情逸致,这里面写的,都是大智慧,”但刘靖却没有与他调侃,反而一本正经的对他道。
“常言道,太阳底下无新事,这便是说现在发生的一切,以往的历史中都发生过,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当事人的不同罢了。”他开始给刘翘讲起大道理来了。
“所以呢?里面有能助我们破敌的良策吗?还是有帮我们打仗的利器?”刘翘却不以为然。
“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刘靖却摇了摇头,正色道。
“什么人?”刘翘不明所以。
“起事的人,”刘靖晃了晃手中拿着的史书,“比如强如盘石的大秦帝国为什么会在一群贩夫走卒的呼声中崩溃?而陈胜吴广最先起义,可又为何得天下的不是他们呢?”
“眼下的乱世局面与当年的楚汉争霸,又有什么区别?但你看着吧,这最后的结果不会取决于什么外力,更多的,则是对于人心的把控。”
他仿佛话里有话,但刘翘却听不明白。
“爹爹,你有什么话直说吧,这哑谜打的,我实在猜不出来啊,”刘翘摸了摸头,有些苦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