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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简说:“陛下不用担心,都是同样的人血,绝对是有效用的。”
整座宫殿已经变成了一鼎青铜炉,在地下燃火,令血河沸腾,将神胎的茧加入天材地宝,隔层熬煮,待血河蒸干,神胎活茧便会与诸多药材一起熔炼成一颗小小的丹丸,那就是祁恩渴求的东西。
祁恩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一个宫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下跪在了地上。
“陛下……不好了,又有一伙儿被发配的流民打伤了士兵,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祁恩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抬脚就往那人的心窝子上踹了一脚,“废物,一群面黄肌瘦的流民都打不过,还叫他们逃了!”
那宫人被踹得心窝绞痛,翻倒在地,却依然只能强忍着扭曲的脸,对国王讨饶。
其实他也纳闷。
古曼王国的四周并不安宁,它被沙漠环绕,沙海看不见尽头,沙子下面还到处都是软躯硬壳的巨大食人虫,那种虫子嘴里张了十几排的牙齿,一口能吞掉许多人。
为了抵御那种可怕的虫子,王国每年都要死许多士兵。
可他隐隐又是明白的,古曼王国这些年苛捐杂税越来越多,富人与国王只知享乐,不停地趴在穷人的身上抽筋吸血,荒唐享乐,他们或许是觉得,反正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与其待在这里等死,不如试一把,或许还能找到一条活路。
祁恩可不知道这些下等人的心思,他生气,但是也没多一会儿,就把这件事给扔到了一边去。
他摆摆手,说:“罢了,别管他们了。”
他心里想的是,反正那些人去了沙漠就会死,他干什么要为那些人浪费人力物力,等他吃了神药,可以青春永驻,成为神一般的人,自然会有大把更虔诚的人来朝拜、自愿成为他的子民。
宋眠蹲在地上,看那几株短短几天就已经抽到了半人高的黑色花骨朵,原本可怜兮兮几乎要枯萎的美人面再也不复当初刚被挖回来的模样。
虽然宋眠把园子里面的花都照顾得很仔细,但是其他花朵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慢慢开始合上花瓣,凋零枯萎,唯有这几株花,一但活了,就是疯了一样的生长,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一小片地面已经重新长出了许多鲜嫩的深色小芽。
祁宗似乎也惊讶于这种花朵竟真的可以存活,每次宋眠在旁侍弄这几株花的时候,他都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
宋眠碰了碰花骨朵,说:“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开花,我还能等到吗?”
祁宗皱着眉,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
他说:“为什么等不到?”
宋眠眨眨眼睛,她也有点解释不清,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被太阳晒得很暖,但是她总觉得太阳光穿透了她的身体。
宋眠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
宋眠看了祁宗一眼,她已经从祁宗的眼中看见了答案,但是这个人却固执的不肯相信。
宋眠拉着他的手说:“宗宗,你明明知道因为什么。”
祁宗知道,但是他不明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在宋眠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整个人在阳光下,都好像变得透明了。
他觉得,那一定是她的幻觉。
“宋眠,你不能走,”祁宗皱眉,掐着她的手腕,“你不是来找我的吗,你不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离开。”
他的眼神变得晦暗了一些,一字一字的说:“你走了,就不怕我弄死这些花?”
宋眠根本不怕他,她眨眨眼睛,问:“你会吗?”
宋眠举起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说:“宗宗,你总偷偷看我,你知道我在浇花的水里面加了什么,其实我也不完全算是人类,我的血里有别的东西,你知道玄武吗……你不知道,古曼的文化里面没有。”
“可我想说的是,虽然我的血可以救人,可如果我现在心中全是仇恨,这神血依然可以杀人,这个阶段就叫走火入魔。”
她觉得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祁宗心中的恨少一些,他就不会要将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置于死地。
她慢慢摩挲着祁宗的手指,说道:“国师没骗人,你就是神胎,神胎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宋眠叹了口气:“我知道,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你的错。”
上天空赐予他福泽,却让这福泽生长在泥淖之中,他从记事到现在,心中只有仇恨,怎么可能变成真正的羽族模样。
宋眠这几天与一群小宫女们打得火热,趁机打探到了不少祁宗小时候的事情,这些宫闱中的八卦一直口口相传,虽然细节模糊,但大致是不会变的。
宋眠知道了许多事情,包括他从前的母妃,只有在将自己的孩子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才会从疯癫中清醒,抱着她的孩子痛哭流涕。
对于祁宗来说,爱是流血。
只有在鲜红的血滴答滴答淌下时,他才会从那些彻骨的疼痛中,隐约摸索出爱的形状。
在扭曲的仇恨中,他的血染了毒,身体染了毒。
近来,宋眠在沉睡中几次梦回废墟,窥见了祖奚那些人的行踪,他们在废墟中反复迷路,并找到了古曼王国被毁灭的证据。
在千年之后依然可以窥见血色的深坑之中蒸腾出了冲天的毒瘴,腐蚀了整个王国,而那座废墟,和东阳殿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