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节(1 / 2)
所以,如果朱祁镇还想继续在海贸上有所图谋的话,那么,安插一个自己的人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文臣这边,他可用的人手并不多,再加上,海贸一事,朱祁钰盯得很紧,如果说送一个和他有牵连的人上位,一定会被想办法拦下,这种情况之下,张睿这个看似和南宫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而且,张睿的身份特殊,作为高谷的门生,和他有关的事情,很容易就会被引向清流一脉的身上,被视为是朝堂斗争,而忽略掉更进一步的内情。
一念至此,朱祁钰的眉头总算是绽开了几分。
虽然说,现在掌握的消息仍然不够全面,但是,已经足够勾勒出大致的事情经过了,而剩下的,还有两个问题。
首先就是,陈循到底在这件事情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虽然说,如今陈懋,罗绮,张睿这三人的关系已经基本清楚,但是,也不能就此忽略掉陈循在那次早朝上的异常表现。
不论他是怎么想的,可终归,他是站在张睿那边的,现如今只能说,没有迹象表明,他和罗绮有牵连而已,但他在朝堂上举荐张睿,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以陈循在朝中的地位来说,哪怕是这一点小小的疑惑,朱祁钰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除此之外,第二个就是罗绮,虽然说他之前是依靠迎回太上皇的功劳晋升的,但是,那次的使团人选,是朱祁钰挑的,之所以当初挑中他,就是因为他和太上皇那边的人一向没有什么牵连。
但是如今,他突然和陈懋勾搭到了一起,陈懋基本可以确定,是在遵照朱祁镇的意思行事,那么,罗绮呢?
他是从陈懋那里拿到了什么好处和利益,还是说,他也陈懋一样,也倒向了南宫?
这两个问题朱祁钰隐隐有几个猜测,但是,最终却又被自己在心里推翻,他隐隐觉得,自己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虽然不知道在哪,但是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能够拿到这块最关键的拼图,一切都会变得彻底清楚起来。
揉了揉额角,朱祁钰略微感到有些头疼。
他明白,自己放任南宫壮大自己势力的手段,终于还是出现后果了,虽然说,之前他已经用了诸多手段来稳定局面,但是,只要朱祁镇在,那么,朝臣明里暗里就会站队。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但是……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过,既然出现了这种迹象,那么,对于朱祁钰来说,也就不能再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了,南宫的问题,终归是不能拖延太久了。
心中下了决心,朱祁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凝神思索了片刻,随后,对着舒良低声吩咐了一句。
而待得舒良听清楚这句话之后,神色顿时一震,但是很快,他就拱手道。
“皇爷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好。”
…………
数日之后,便是廷推的日子,本来按照惯例,廷推皇帝是不参加的,但是,自从朱祁钰登基之后,基本上每次廷推,他都不会缺席,这也导致了,廷推在群臣心中的分量愈发的重了些。
武英殿中,一众大臣按照职位依次而立,吏部尚书王文依次介绍着这次廷推的候选人履历。
这份名单,朱祁钰提前看过,但是此刻再细细听来,心中却又冒出了许多新的想法。
按照往常的惯例,吏部一共提名了十七个人选,其中,有七个是地方布政使,五个是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包括张睿在内,这些佥都御史有两个身上有巡抚的差遣。
至于,剩下的五个都是京官,其中一个是鸿胪寺少卿,一个是太仆寺少卿,让朱祁钰有些意外,分别是礼部侍郎王一宁,刑部侍郎周瑄,户部侍郎孟鉴。
要知道,这次廷推,只是推选吏部侍郎而已,又不是推选吏部尚书,虽然说,吏部在六部当中权力最重,但是,毕竟六部之间是平级,而且各有执掌,而已经到了六部侍郎级别的人物,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入阁,或者积累足够的人望和资历后,直接进位尚书。
像是现在这样,几个侍郎争抢一个吏部侍郎的场面,却是并不多见,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三个人一掺和,那廷推还有什么意义呢?
要知道,这三个人都是各部的老牌侍郎了,至少在任上待了有好几年了,不论是资历,人脉,还是能力上,这三个人都甩其他的候选人一大截,当然,也包括张睿。
别的不说,单说礼部的王一宁,这位可次次都是阁臣的热门人选,从如今的首辅张敏当初入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备选名单中了,而且,还不仅仅是备选名单,他甚至在廷推结束后呈送御前的名单当中,只可惜,最后,因为种种缘故,王一宁最终没能顺利入阁。
再往后,每回这位王侍郎都差一口气,最后莫名其妙的,就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
这回推选吏部侍郎,他要么就直接不参与,可如果参与了,却不能成功,那么,就连朱祁钰这个皇帝,都要觉得不好意思了。
换而言之,王一宁出现在了候选名单当中,那么至少有一个名额,就已经被锁定了。
论资历,人脉,能力,人望,他都不可能输给名单中的其他人,而一旦进入到最终的名单,那么,哪怕是看在王一宁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份上,朱祁钰也不可能驳这个面子。
但是,这中间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王一宁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属于清流一脉。
而且,他的资格非常老,永乐十六年的进士,只比陈循晚了四年,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都属于同一辈人。
只不过,相比于陈循,王一宁的运气不怎么样,刚刚考中授官,还没来得及上任,就遇到了父丧,需要丁忧守制,期满之后,短暂的在吏部待了一小段时间,就到了翰林院,随后过了没多久,又遇到母丧,再次丁忧之后,回来才到了礼部。
从整个升迁的过程来看,王一宁的经历不可谓不坎坷,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入仕的时间虽然久,但却算是纯纯的清流词臣,基本没有任何的地方经历,也就是调到礼部之后,才沾手了一些具体的事务,相对而言,他也就没有陈循,高谷这样的机变,有些过分拘泥古板,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难以升迁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王一宁虽然和陈循,高谷是同一辈的清流,且同样算是身居高位,但是,他却并没有其他两人的影响力和人脉。
至于原因,一是因为他两次丁忧,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并没有在翰林院待得太久,二是因为,他在第二次母丧服阕之前,刚刚被朝廷任命为会试的同考官。
要知道,这个差事对于清流来说,绝对是意义非凡的,有了这一层身份,那么这一届的举子,便都算是他的门生,其好处可想而知。
然而,就是这么倒霉催的,任命刚刚下达,王一宁就遇上了母丧,所以这个差事,自然也就换了人,错失了这个机会,也彻底让他失去了和陈循,高谷并肩的机会。
所幸的是,王一宁本人也并不执念于此,甚至于,他虽然身在官场,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还保留着读书人的清高自傲,并不喜欢官场的那些交际,所以和他交情颇佳的,朝堂上也不过就几个人而已。
而恰恰是这几个人当中,便有高谷!
所以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这位高大人得罪了王文,王一宁虽然不至于受牵连,但是,朝中也更没有多少人敢亲近他了。
这也是之前,朱祁钰并没有往王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