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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时,脑海里沉淀已久的记忆翻涌,她居然又想到了件事情。
也是末世初期他们逃往临鹤城安全区路上发生的,记得有个身宽体胖的青年叫华柱,当时大家都调侃地称呼他为“铁柱”。
他也是沈逸川的好兄弟,但与刘扉德的猥琐下流不一样,他心地善良,为人也慷慨厚道,什么脏活累活苦活他愿意干,什么别人嫌麻烦的事情他愿意担。
温瑶最初还因他凶狠的外表而感到害怕,后面相处久了才知道,他的性格和长相完全不符合,他性子细腻温厚,完全就是个老好人。
并且因为家里有个小妹妹,华柱对当时没什么用的她也格外照顾,还一口一个瑶妹亲切地叫,有什么好吃的也最先分给她。
他是那时候除了沈逸川之外,第二个让温瑶感到很有安全感的人。
但即便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在意外断腿失去他的价值之后,沈逸川还是将他枪杀了。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她亲眼目睹那几个人红着眼争吵。
有人声嘶力竭感到不公:“铁柱哥对咱们多好啊,咱们杀了他也太不道义了吧?”
有人亦百般无奈地质问:“断了腿的人不杀能活多久?咱们背着他赶了一段时间的路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说咱们就算带着他到了临鹤城安全区,然后呢?这年头有医生给他装假腿吗?有任何的理疗设备吗?即便有,咱们又负担得起吗?”
“他早死晚死都得死,人自己也说了愿意死,是他自己不想拖累我们的,我们有什么错……”
那天晚上的沈逸川非常沉默,在摁灭了手中的烟后垂了眼睫,他嗓音沉沉,对旁边红着眼的女孩道:“阿瑶,不要去赌人性,更不要赌末日里的人性。”
“为什么?”
“因为人性的本质,就是自私利己。”
“你也一样吗?”
“我也一样,我能尽量救你,但不能保证永远不抛弃你。”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学会自强,你得让自己有用有价值,不要轻易依赖任何人,也包括我。”
男人看向女孩清澈漂亮的双眸,眼底有难得的温柔流露,亦有压抑不住的悲楚与苦痛:“明白吗?”
“……”
“人性的本质,就是自私利己。”
“你也一样吗?”
“我也一样。”
再次想起这些往事,温瑶心情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她拿起一块面包,一边撕咬着吃掉,一边闷声自语了句:“我不一样。”
无论这世道怎么冰冷黑暗,无论末日里的人性怎么自私凉薄,她都绝不会背弃任何对自己有过恩情的人,她可以做到坚强理智,但她绝对不会泯灭良知。
所以吃完早饭后,温瑶当即去找了林医生,详细询问了下季明尘的伤况。
林泽仁说:“瑶小姐大可安心,明长官的伤势我早上又看了一遍,只需要好好休养,不会危及性命。”
温瑶想到西图澜娅餐厅听到的传言,简单转述了下然后问:“那东洲十四区基地的长官会换人吗?”
你们俩控制一下
林泽仁想了下,淡定摇头。
温瑶:“意思是不会?”
林泽仁:“不是不会,也不是会,而是我不知道,瑶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只是个医生,也只管科研药物和救死扶伤。”
言外之意就是,基地总部的其他事情他不会过问,甚至东洲十四区的基地长官是谁,也与他无关……
看来在古堡别墅混得好的都是个顶个的人精,在时势不清的时候绝对不会乱站队,甚至连话都不会乱说。
温瑶倒也没为难他,点点头道:“好的,谢谢。”
在少女转身离开的时候,林泽仁思来想去还是叫住了她:“还有个事……”
温瑶回头:“什么?”
林泽仁推了推方框眼镜,又摸了摸鼻子:“明长官的伤需要静养,他伤的是心脏,所以心跳不宜过快……”
他本来都组织好了措辞,但话到嘴边总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所以你们俩控制一下,至少坚持一个月……”
温瑶:“?”
林泽仁一本正经:“我能理解你们俩小别胜新婚,但眼下明长官他伤势特殊,不能受太大刺激,也不宜过度耗损体力……”
“今天早上瑶小姐从病房里出来之后,明长官又是心脏绞痛又是吐血的,这种情况……我想是可以避免的。”
终于明白对方在指什么的温瑶瞬间红了耳尖:“不是我……”
林泽仁完全理解对方的难为情,一副看破不说破的医者模样:“我理解的,我也跟明长官交代过了,但他这个人的任性你也是知道的,很多话他听不进去的,所以我只能原话转述给瑶小姐了。”
温瑶:“……”
算了,她现在解释什么好像都是在掩饰,毕竟她昨天的确在季明尘的病房里待了一晚上,大清早的又红着脸出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在外人眼里他们也早就是伴侣了,风评被害也不是一天两天,实在没什么辩驳的必要。
“好的,我知道了。”
告别林医生后,温瑶去了季明尘所在的病房。
抬步进门前,她还有些犹豫,总觉得有点难以面对他们这已经捅破窗户纸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