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他没理会自己的库房,只着人清点,而他自己,则亲自去了珍敏的私库。
余安陪在皇帝身侧,手里拿着账目,“陛下,自珍敏郡主离开大梁京城十七年整,每年她名下的产业,最少进项十万两,如今算起来,这十七年,有两百二十万两金银。至于除金银外的好东西,每年也有不少,都在这账册上,每一年都有什么,奴才也都仔细记着了。”
皇帝扭头看他,“你没贪污吧?朕这些年没查你。”
余安连忙说:“陛下,奴才就算贪污谁的,也不会贪污珍敏郡主的啊,您忘了吗?奴才当年的命,还是郡主救的,奴才是郡主送给您的人啊。”
皇帝点头,“嗯,就是因为这个,你犯了多少回错,朕也饶了你,让你在身边伺候。”
余安赶紧说:“奴才也不是那等没良心的,奴才一个无根之人,收敛多少钱财又有何用?奴才就是有些爱享受的坏毛病,如今也不敢了。”
自从出了那小宫女的事儿,他是真吓破了胆,若非苏容,若非陛下网开一面,他是真完了。
他真心说:“奴才真不贪珍敏郡主一毫一厘。”
哪怕人已经故去了那么多年,哪怕曾经尚不知她还活着,还有血脉在世时,也不贪。不止如此,他还恨不得将那些产业缴上来的账,查个门清,谁也别想觉得人不在了就糊弄。
在他的心里,郡主是一直活着的,就如陛下,一直保留着郡主的私库,私心里怕也是觉得,郡主活在他心里。
珍敏的私库很大,因为当初她一直没离宫另立郡主府,是太后舍不得,想多留在身边二年,没想到,便出了大魏进犯之事,她求了楚荣,去了南楚,后来又和亲去大魏。
故而,她的私库,一直在皇宫里,这些年,被皇帝命人妥善看管,每年都要盘查过问,余安亲自盯着。
打开库房,满满当当的,琳琅满目,真是将偌大的库房都装满了。
就是在朝廷国库银钱都被掏空了时,皇帝也没想着动用这个库房,无论是存银,还是其它。
皇帝立在门口,恍惚地看着,仿佛看到了当年还是小少女时的珍敏,哄着他来到她的私库,对他说:“弟弟,你别不高兴了,皇叔赐给你的东西你不喜欢,姐姐私库里的东西你随便选,你选中什么,姐姐就给你什么。”
后来,他倒是没多选,只选了她最喜欢的一套佛铃花茶具,她一脸的心疼,但还是忍痛割爱了。
往后好多年,他就用那套茶具,沏茶给她喝。
对比亲妹妹清平,他反而觉得堂姐与他更亲近,仿佛才是一母同胞。
他这些年对清平多有纵容,虽然也是因着血缘上的一母同胞,但也是因了堂姐离开大梁时,对他说的一番话,她如今仍旧记忆犹新。
当时,她一脸沉静,为红着眼眶的他理了理衣领,说:“这一代里,皇家的女儿,有我一个担负起重任就够了。自我之下,不要再有了,哪怕是为了皇权,我也希望你将来,不再牺牲她们。尤其是清平,她性子骄纵,与其说是皇婶惯的,不如说是我惯的,我只这一个亲妹妹,你也只这一个亲妹妹,我来栽树,让她乘凉,又有何妨?我不能任性,便让她任性些,又何妨?以后你多包容她。”
十七年了。
所以,清平喜欢驸马,要强嫁,他纵容了。
所以,清平每回找他哭着告状,他纵容了。
所以,朝臣们弹劾清平公主横行无忌,性子嚣张,他纵容了。
所以,清平的女儿端华每回闹的人头疼,他也纵容了。
……
既是堂姐的临别嘱咐,是她心中所希望,他对不住她,自然要做到。
清平倒也不枉她的一番苦心,这不,来替她的女儿苏容问她留下的产业了。
皇帝在门口,站了许久。
余安小心翼翼问:“陛下,东西太多,您要进去瞧瞧吗?”
“不进去了,你派人去请太子来,让他安排人清点装箱,派人送去南楚。”皇帝揉揉眉心,“总之,这里就交给他了,既是珍敏郡主的,就说朕说了,都给苏容送去。”
余安应是。
皇帝转身走了。
余安瞧着,陛下的步履似乎蹒跚了些,背影分外的寂寥萧索。
他吩咐人,“去,请太子殿下来。”
燕回声正在议事殿,昨儿把他吵的头疼的朝臣们,今儿倒是安静了很多,都拿眼神窥他,试图从他的面上看出什么来,谁能想到,昨儿他竟然扔下他们,回东宫去见端华郡主了?
这是太子殿下能干出的事儿吗?不能够的,但偏偏,如今就发生了。
人人在心里揣摩,看来端华郡主,往后真不能跟以前一般对她了,所有人都应该转变且重新认识到郡主不是以前的郡主了,是能影响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了。
余安派的人过来传话,内侍贴在燕回声耳边低语了一阵,燕回声点点头,让朝臣们继续完善讨论出的方案,他自己又扔下他们走了。
他离开后,有人小声说:“不会又是郡主来喊吧?”
“应该不是,刚刚来的,是御前伺候的人。”
朝臣闻言松了一口气,御前就不必说了,若又是端华郡主,他们真想上折子弹劾郡主了。整日把殿下叫走,像什么话。
燕回声出了议事殿,问御前来的人,“父皇开了珍敏姑姑的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