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和旧情(1 / 7)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巷里,谁也没开口说话,寒风凛凛,但并不太让人难以忍受,刚初冬还没下雪,踩在坚实的砖路上,莫名有种安心又惬意的感觉。
乔宿辉走在前面,他穿得很单薄,校服外面只套了运动外套,一阵风卷起一片干燥的枯叶落在外套的帽子里。
吴溟默默走了一会,伸出手想要摘掉树叶,手举到半空,却担心碰到乔宿辉而有点无从下手。
乔宿辉回头,看见的就是吴溟皱着眉,嘴角抿着,手悬在半空有点局促又异常认真的样子。
乔宿辉说,“哎呦,扒我衣服干嘛。”被冷风一吹,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鼻音,再加上他大惊小怪的神色,很有那种半真半假的委屈和可怜。像是大型猫科动物打了个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不是,”吴溟半天没憋出一个字,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我,呃。”
他莫名为自己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感到有些懊恼。
对于和吴溟前些天的冲突,乔宿辉其实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很多事对于他来说都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天气,猛烈却短暂。
所以当别人再次提起他说的话,乔宿辉大多想都不想发自内心地说,“啊?真的吗,我什么时候说过。”
这让心里一直揣着这件事的人感到抓狂又无奈,暗暗发誓再也不信乔宿辉的鬼话,但下次还是自投罗网。乔宿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带着小凿子,蛮横无理地撬开心脏外壳,不讲道理地住了进去。
乔宿辉握着一把枪,抵在对方胸口,笑着说,啪,枪口冒出了彩虹豆。
目前最大受害者是周游星。
吴溟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他还在和自己较劲。
乔宿辉。
你是真忘了你干过什么人渣事。
但是。
有没有可能,他是真忘了。
吴溟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挫败感,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诡异的负罪感。
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
好了!开始了!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了。
不就是网游大神拐走了纯情少男的心吗,好不容易追到大神却天天下副本当工具人吗,不就是一声不吭跑路头像再也没亮过吗。
不行,还是十恶不赦。
根本不能原谅!
谁拿真名当游戏id啊?
乔宿辉说,就是,我觉得我名字特别好听。
没等吴溟别扭完,乔宿辉晃晃悠悠举着两根烤肠回过身来,说,“天冷了,多吃烤肠。”
烤肠几乎被戳到脸上,吴溟轻轻地伸手接过,盯了片刻,咬了一口。
脆骨的,美味的,健康程度未知的,淀粉肠。
吴溟吃的小心翼翼,心脏滚烫。
乔宿辉说,“烤肠两块。”
吴溟僵硬了片刻,真去掏钱。
乔宿辉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笑得灿烂,他说,“不着急,先欠着,不客气。”
天冷为什么要吃烤肠?
无所谓,反正那个人的话即使再离谱总有让人忍不住相信的魔力。
“因为这叫热狗。”乔宿辉把竹签投到垃圾桶里,突然出声。
“噗。”吴溟又在用羽绒服袖子挡住半边脸。
好开心啊。
为什么啊。
四中管的不严,晚饭期间校门不关。有许多学生三三两两去校外小吃街吃晚饭。
小吃街窄窄长长一条,烤串冷面麻辣烫,种类还挺多的。
远远看见一个拖把色长方体倚在电线杆旁边,乔宿辉说,“吃饭去了,拜拜。下次可以约个竞技场pk。”说着挤进了人流中,几个跨步就过了人行道。
周游星远远看见了乔宿辉一跳一跳蹦过了路沿和砂石地,抱着肩膀冲了过来。
乔宿辉说,“养儿千日,用儿一时,衣服共享一下。”
周游星缓缓翻了个白眼,拉长了声线,“乔哥——你又不穿外套。”
但是手搭在拉链上。
乔宿辉不由分说哗啦一声拉开周游星的拉链,挤进了羽绒服里。
“艹!”周游星好像摸到一块会动的,冻了一晚上的铁块,还是啪地一声粘上,撕不下去的那种。
“你这衣服好像双开门大冰箱。”乔宿辉突然笑。连带着周游星肩颈处闷闷地震动起来。
“冰箱装不下了。”周游星抱住乔宿辉,把头埋在乔宿辉的颈窝里,“再腾腾地方。
“你问问冰箱能关上门吗?”乔宿辉说。
“冰箱说它可以试试。”周游星笑得灿烂。
“那你等会,我翻个面。”乔宿辉扭了扭身子。
“你别动。”周游星抱的更紧了,他说,“漏风。”
冰箱还想再工作几年,两人没有勉强让它超载工作。
乔宿辉戳了一个丸子放进嘴里,说,“快元旦了啊。”
周游星划拉着手机看,半天没翻页,听到他问话,嗯了一声。
“要放假了。”乔宿辉百转千回地叹了口气。
周游星放下手机说,“前几天那人?”
乔宿辉又插了个丸子,说,“啊,网吧邻座,有点缘分在。”
什么缘分。
周游星气呼呼。
“不刚打完?”周游星皱眉,“怎么跟他一起?”
“都说要广结善缘,不要处处为敌。”乔宿辉说得底气十足,又伸手比划一下,“这叫化干戈为玉筒。”
什么玉筒。
还不如浴缸。
周游星索性一蹬椅子,站起身来坐到了乔宿辉旁边。
“你干嘛?”乔宿辉挑起一筷子金针菇,“来一口?”
“我想抽烟。”周游星像一只被冷落了的大型犬,上扬的吊梢眼微微塌了下来。
“公共场合,素质呢。”乔宿辉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丢给了周游星。
周游星接住,塞到了兜里。
远远看见乔宿辉时,周游星也看见了一道浅灰色身影,隔着半条街道,把目光全然放在了朝自己走来的乔宿辉身上。
周游星有一种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
好像是自己的宝物被别人注意到的那种愤愤不平。
所以周游星故意让吴溟看见,乔宿辉和他挤在一件衣服里,看见他伸手就能拥抱乔宿辉,看见他们之间多熟悉多无所顾忌。
看见他们十年来无需言表的默契。
周游星眼里是轻蔑和警告。
还有一点点得意。
他眯着眼,笑着乔宿辉颈窝里拱来拱去。
吴溟转身淹没人群中不见踪影。
当乔宿辉无辜地跨上他的小电动车,把两条长腿踩在脚蹬上,蹭车的心思昭然若揭。
周游星想。
“检完票了,可以发车了。”乔宿辉张开双手,抬了抬下巴。
周游星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抑制住不焦躁不已的抱上去的冲动,从背后环住了乔宿辉的肩膀,上下摸索着,故作逼迫道,“票在哪里?”
乔宿辉习惯性一掏兜,摸到一包相印纸巾,朝他抛过去,说,票。
周游星“嘁”了一声,“就这?过期了,得补票。”
别的没有,要命一条。乔宿辉仰着头往后一靠,仰躺在周游星怀里。
单薄的秋季校服捂不住上半身,就算是两件也不行。乔宿辉修长的青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