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驸马(5 / 14)
晦气!晦气!赶紧让人来把这儿弄干净…”
谢妤薇跪在祠堂前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双手抱着谢舟昱一分不送,一直到那灰衫男人进门想要带走谢舟昱,谢妤薇的手都没松。
“二小姐…”
谢妤薇抬头怯生生的望着男人,“我我怕”
“二小姐,这是谢府,也是您的家您不用害怕”
灰袍男人一边说一边用着巧力径直将谢舟昱从她怀里扶起,男人不管是面上还是语气都透着恭敬,“二小姐若实在是怕,小人一会儿差几个小丫鬟过来陪着您”
说完,男人扶着谢舟昱转身就走,临了都没在看谢妤薇一眼。
兵荒马乱过后的祠堂,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又恢复了宁静。
谢妤薇突然抬起头看向牌位上高高在上的‘谢家列祖列宗’,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江州谢家世代出权臣,祖上从前朝显赫至今,她就不信如此大的基业底下养出的只是一群令朝野侧目的权臣,恐怕当年谢家在选择‘叛国’的时候,就曾做过‘权倾天下’的美梦,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尚未功成。
所以才把这项大业寄希望于下代身上,方才涌进祠堂的那些仆从丫鬟,每一个的手脚功夫都不是普普通通的下人。
谢家养着这样一群人,真的只是为了安家护院吗?
只是没等谢妤薇来得及往深处想。
祠堂外堂两年岁不大的丫鬟朝谢妤薇行了个礼,小声道:“二小姐,赵管事让我们来伺候您。”
谢妤薇动了动跪的发麻的腿,“不用你们伺候,里面很冷你们自己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站着就好。”
“是…”
两人依言退到了祠堂正中间的院子里,没在出声。
谢妤薇侧目打量两人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祠堂两侧点着油灯。
其中一位小丫鬟见谢妤薇盯着祠堂边上的油灯发呆,想到方才管事的叮嘱,连忙开口解释道:“二小姐,这是‘长生灯’,谢氏子孙出生后就会请族中德高望重的族老前来为他点上一盏长生灯。”
谢妤薇顺着密密麻麻的油灯看了眼,果然找到了父亲谢舟昱的名字,紧随其后的是‘谢翊鸿’,谢婉嫣的名字都不在上。
身后的丫鬟像是看出了谢妤薇心中所想一般,“二小姐,谢氏一族向来只有男丁才能进宗祠。”
闻言,谢妤薇收回了目光,怯生声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识字才多看了两眼。”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丫鬟闻声,盯着谢妤薇看了好几眼,朝最开始说话的丫头点了点头。
那丫鬟才继续开口为谢妤薇解释着谢家这支系庞杂的宗亲关系。
“如今谢氏一族除了远在京城的谢家主支外,其余谢家宗亲皆在江州,如今的谢氏祖宅内您的祖父、伯公、以及同宗堂伯堂叔亲眷都住在这里。”
“除二小姐您父亲之外,还有一位嫡亲的二伯,一位庶出的大伯,大老爷前段时日外放去了云州任职,二老爷亦在外地任职,只有几位小公子,小小姐在府上,明日赏花宴二小姐您就能见着”
“大老爷家中有两位小姐,二小姐是嫡出五小姐是庶出,二老爷家中共有五位小姐,只有三小姐是嫡出,余下皆是庶出。”
谢妤薇听得仔细,听着丫鬟的语气也能察觉出世家中的嫡庶之间的差距,
在长公主府的半月嬷嬷们也不知是有意忽略了谢家还是为何,嬷嬷们所教的大多是繁文缛节的宫庭规矩,嘴上说得最多的也是除谢家之外的京城王公贵族之间的宗亲关系,江州世家之间的关系也都甚少告知。
若不是今天来一趟谢府,恐怕明日之后她就成了世家贵女中的笑话,一个连自己家里人都认不清的‘二小姐’算什么‘二小姐’。
谢妤薇稍稍一想,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声,谢婉嫣…你还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以为只要把她踩在脚下,就能奠定自己在公主府,在谢家人心里无可撼动的地位。
殊不知这一出,蠢得可怜!
她若是是赏花宴上丢了人,最难堪的不是她这个山野女谢妤薇,而是她那个晋阳长公主的嫡长女谢婉嫣!蠢货!
想到这,谢妤薇抬眸冷冷地看了眼谢舟昱名字边上的字‘谢翊鸿’。
“谢翊鸿……”
‘谢婉嫣、谢妤薇、谢翊鸿…’
谢妤薇在心里默念了一边她们姐弟三人的名字,心底一阵冷笑。
谢舟昱把他的野心、和对他们姐弟三人各自的‘期许’,全都藏进了她们各自的名字里。
青竹轩
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挎着药箱的大夫郎中络绎不绝,每个人出来后都是一副愁容。
“谢驸马这身子虚的好生静养若是安心静养个一年半载倒”
年长一点的大夫说到一半儿直摇头,只有几个稍显年轻的大夫直言道:“谢驸马身体里的毒是慢性毒,平时瞧不出什么症状,只是一旦这寒气入了体,便如那热油锅里进了水,毒发起来凶猛无比实在无法医治”
“是啊,若是这种寒气入体的情况再来一次,就是华佗再世也无济于事”
“亦或许是我等学医不精无法医治”
“大,大夫”
谢家仆人急的团团转,苑子里进出的丫鬟亦是一盆又一盆的往外清理着乌黑的瘀血。
“诸位大夫你们都是江州名手,麻烦你们多想想办法我们府上现在老夫人身子骨也不好,要是三少爷再出点事你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办的好”
年长的大夫摇了摇头,声声叹了口气,“公主府上不是养着宫里来的太医?太医博学多识,应该比我等有办法”
“不是,老大夫,我们家三少爷还”
不等管事再开口,余下几位大夫纷纷道:“若是管家信得过,我等就先开几副续命的方子,你们按时给谢家三少爷服下,只是这药材”
“大夫都这个时候了,什么方子你们尽管开,药材不是事儿。”
“好好好,我等回去开好方子后,一会儿送到你府上”
“只是切记,日后驸马这身子定不能劳累,不可吹风着凉,必须得好生静养着。”
“还有入口的吃食需得精细着再精细,切莫再沾上那寒凉的东西,若是再来一次”
几位大夫话没说完,纷纷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是是,小的们一定记着,定不敢忘。”
赵管事对此事不敢不谨慎,连忙给几位大夫都塞上了满满的荷包红封,“有劳几位大夫,我送几位大夫出去。”
几人前脚刚踏出院门,先前还卧病在床的谢老夫人被一众婆子丫鬟搀扶着匆忙赶了过来,“赵管家,昱儿如何了?怎得突然在祠堂晕过去了?”
说着,就见丫鬟又从屋里端出了一盆淤血,谢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也晕了过去。
“老夫人”
“大夫,快快,再帮我们老夫人瞧瞧”
顿时,整个谢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还没走出谢家大门的几位大夫,又被请到了谢府后宅看顾老太太。
从长公主府过来的太医,这一早上的功夫,先前才给谢老夫人看了诊,没等他喝上口茶,就又被喊来照顾脑门上顶着个血洞的孔嬷嬷,这边嬷嬷还没治好,那边的谢驸马据说又中了毒。
老太医年纪一大把了,本以为陛下放他来江州是让他过来养老的,谁能想到如今在这谢府里一天的看诊量就顶了在公主府一年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