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
云词起初以为,虞寻搬走后,两人最起码上课的时候还能见到。
然而高平阳在点名的时候说了一嘴:“虞寻同学家里有事,请了半个月的假,一班班长这个职位也没办法继续胜任,所以咱们这次还得评个班长出来……有没有人自告奋勇,愿意当班长的?”
“对了,咱们马上大二了,课程安排这块也有变动。”
高平阳接着说:“法学两个班以后分开上课。”
“这个你们应该入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咱们法学系的老传统,大一为了让大家更好地适应新环境,现在大家对专业都有了更深入了解了。”
他站在讲台上,天气越来越热,教室顶上的风扇转动着,“接下来,专业课老师会更有正对性地对每个学生展开教学工作。新课表之后会发到你们班级群里,到时候记得查收。”
台下稀稀拉拉地说:“知道了。”
云词一言不发。
他盯着桌上的法典,一节课下来,一个字都没记住。
之后的时间,一直到期末考前,他都没再见过虞寻一面。
法学两个班隔得太远,甚至都不在一栋教学楼,课程安排也不在一个时间段。
只有讲座通知的时候,辅导员有时候会在大群里艾特所有人。
高平阳会重点艾特某个人:[虞寻,你这次再不来,就扣学分。]
风景头像:[收到]
高平阳:[收到是什么意思?]
风景头像:[敷衍一下的意思]
[……]
云词对着这个陌生头像看了会儿,视线落在这个头像发出来的每个字上。其实也不陌生了,这个头像已经他看了太久。
这竟成了他们分手之后的唯一关联。
讲座虞寻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他想了下,点进那个头像,在聊天框里一个字一个字,极其缓慢地输入:[你没必要……]
没必要这么躲着我。
但在发出去前一刻,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了。
聊天框回归平静。
最后一次聊天的记录还停留在那天。
讲座照常进行,台下乌泱泱的人,其实根本看不清任何人,但云词扫了一圈,确认这里面没有虞寻。
这一天,云词坐在大礼堂角落,整个观众席位置上灯光都很暗,他隐匿在这片黑暗里,在散场的那刻,对着来来往往出入的学生,忽然想,这里比他想象的大多了。
……
原来南大校区这么大,大得两个人只要不联系,就很难再碰上。
-
升大二的那个假期,云词回了一趟家。
严跃心脏不好,他陪着去医院检查。
他发现严跃有心脏问题,还是通过之前那次争吵,后来又从家里翻出一堆护心丸。
盛夏,阳光炙热,闷得透不过气。
云词坐在医院走廊里,等检查结果。
如果问他,长大的瞬间是什么,高中的他可能回答不出。
但大学的他的回答是两个瞬间。
被迫接受现实的瞬间,和恍然惊觉亲人老去不再年轻的瞬间。
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说:“你爸爸这次检查结果还行,但平时还是要多注意情绪,保持情绪稳定。”
“除了上年纪了,和他的职业估计也有关系,平时过于焦虑。还是建议别太费心。”
“……”
和云词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还没离开家,去南大之前,严跃的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
在外面需要高度集中精神,要镇压住整个年级的学生,遇到的事也多,他还在家的时候,严跃起码还能有个半夜能薅起来折腾的对象。
他离家后,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严跃一人了。
云词说了句“谢谢医生”。
严跃强势惯了,出去的时候默默往前走了几步,免得云词过来搀扶他。
父子之间话少,愣是走出去一段路,快走到医院门口,严跃才开口说话。
“人生还有很长,”严跃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你会知道到底什么是重要的,现在短暂的不适应,很快会过去。”
云词没有回答。
半晌,他只是说,“车到了,走吧。”
升大二的这个假期,是云词过得最混乱的一个假期。以前他会在这期间提前预习功课,或者埋头复习,大量刷题。
最意外的一次,也只是晚上出去网吧和某个人打pk。
这个假期,他过得日夜颠倒。
睁开眼,也不管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就开始刷手机。
假期新上架一款开放式手游,没什么人玩,也算不上多有意思,他故意拿它消磨时间,不断放任自己沉溺。
开服没几天,游戏有个活动,完成任务后游戏自动分享链接到朋友圈。
链接:[“江湖一梦”,开服大礼……]
他怕严跃看见,秒删了。
严跃没看见,李言倒是来戳了下他:[你在玩游戏?]
李言:[不过这游戏我三天就弃游了,而且服务区真玩家很少,你居然玩得下去。]
云词看着,在心里回了一句因为他也不在意这游戏到底好不好玩。
他上线的时间加起来很惊人。
经常整晚整晚打通宵。
假期后,云词回忆起,对这款游戏没什么太大印象了,稍有些印象的是他在游戏里经常会遇到一个黑色衣服的游戏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