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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似乎没立场说话,必须得是要过门的那一位表态才行,所以他低下了头,无视掉向他投来求助眼神的欧阳博。
“这……这太麻烦了,我……”欧阳博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一把韩诺瑾的腿,结结巴巴地说,“我跟韩诺瑾……”
“不麻烦,不过也不着急,小博,你是周末搬过去对不对?那韩诺瑾,你先提前收拾好你的猪窝,我们要过去检查。”朱宁笑呵呵地对韩诺瑾下了通牒。
等到两人告辞离开,到了楼下,韩诺瑾看着一身僵硬的欧阳博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书生,你还好吧?”
欧阳博的脸色却有些阴翳,他乜着韩诺瑾,抿了抿唇,正色道:“韩诺瑾,我现在更觉得,你不应该欺骗你的家人,他们是真心为你有……有……伴侣高兴,你该告诉他们真相。”
韩诺瑾耸了耸肩,他知道这一出戏已经落幕,欧阳博也仅仅是欧阳博,马上要搬家离开这里的炮友,这让他的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他不减笑容地把话题岔开:“走吧,上车,我送你,去哪?”
“韩诺瑾,我不陪你演戏了,我现在就回去跟你父母道歉。”欧阳博边说边转身,韩诺瑾慌忙拉住了他:“不要!”
“为什么?”
“你答应我的,现在反悔什么意思?我父母跟我妹都那么喜欢你,你现在告诉他们有什么意思?你就不能等到你搬家走了,我再跟他们说和你分手了,这样影响了什么?”韩诺瑾压着口气,“还是你另外有媳妇,在别人面前不好交代?”
“你在胡说什么啊,”欧阳博反笑了,“我还想问你这么欺瞒家人究竟有什么意思?就为了证明你能恋爱?那,等你我分了,他们就不为你操心了?”
“到时候我妹妹已经结婚了,再熬一熬他们就有孙了。”韩诺瑾不以为意,他见欧阳博的眉头猛然皱起,显然很不赞成,不禁心里一动,凑了前去,啄了啄欧阳博的唇,“要不要上我家去看看?”
欧阳博一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韩诺瑾,目光里都是忖度。
“你都要走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就当是走之前给我的纪念呗……至少,我给了你一年多的快乐,你可不能不认啊。”韩诺瑾的手搭上欧阳博的腰,“就当我几天的媳妇,不可以?”
“……我还是觉得你不该这么对你的家人,他们真的很好。”欧阳博垂下了眼睛。
“那你真当我媳妇不就行了”——韩诺瑾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荒谬地连他自己都好笑起来,他当初找的是炮友,图的也只是身体,两人一年多的相处,玩得那叫个“滚瓜烂熟”,却直到昨天才彼此互通名字,还不够说明其实自己压根就没有把事情复杂化的打算么?
再说,人也要走了。
想到这里,韩诺瑾将怀中的欧阳博抱得更紧,欧阳博不得不挣扎了一下:“喂,还是公众场合。”
“到我家去。你这两天没其它事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很是笃定,笃定得让欧阳博笑了出来,韩诺瑾知道他笑什么,也跟着笑。
自觉不要脸耍赖皮,但欧阳博到底还是跟着他回家了,韩诺瑾觉得有时候把无聊的尊严放一放也挺好。
他自己买的房子距离父母住处其实并不远,步行三四十分钟,开车不塞车的话都用不上十分钟,不过是比较新的小区,更靠近一点市中心,带着欧阳博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上28楼,韩诺瑾开门的时候才突然想到,这好像是他、
书生的留宿,让韩诺瑾非常地开心……与兴奋。
理性并不能很好地归纳出在家与在酒店的区别,同样一张双人床,同样的一个对象,同样是床笫的缠绵游戏,规则与本质应该都没变,还是约炮,还是仅仅为了解决身体的欲求而彼此拥抱。
并不会有任何改变才对。
但是理性探知不到的地方,在情感海域的最深处,却荡漾起了神秘未知的喜悦,韩诺瑾想,这大概是因为欧阳博是他、
欧阳博再一次拒绝了韩诺瑾的提议,他大笑着抱着韩诺瑾,脸埋在他的颈间,嘿嘿地说:“我都被你操熟了,还试什么?你想找老公了?等我走了以后……”
“不做就算了。”韩诺瑾抽动嘴角打断了欧阳博的话,一股裹挟着怒意的烦躁从胸膛中弥漫开,他默默地穿上睡衣裤,屏了下气息,改变了话题,“你饿不饿?我们可以叫点宵夜,这附近有烧烤、海鲜粥,茶点也有,要吗?”
欧阳博懒洋洋地侧躺着,眯眼望着韩诺瑾:“这里你的地盘,我当然是客随主便。”
主人热情奉上的主菜却不留情面地拒绝,这是哪门子的“客随主便”——韩诺瑾腹诽着取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随便下单了一点东西。
他是真感到迷惑,从、
韩诺瑾在始终不曾真正安静过的急诊部病房陪了欧阳博整整一晚,他的情绪虽然一直在爆发边缘徘徊,然而身处医院的认知与欧阳博头上脸上那显而易见的伤痛,铸成了牢不可破的理智闸门,无处发泄的潮水只能转而向内,冲击韩诺瑾的五脏六腑,让他通宵忐忑,周身难受,稍一闭眼,似睡非睡中,又会突然惊悸醒来。
探身端详欧阳博沉睡中依然紧皱的双眉,不过数日不见便已经憔悴不堪、下巴一片黑青的脸,韩诺瑾只觉得心脏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这种情绪他并不完全陌生,作为朱诺琳女士的哥哥,韩诺瑾曾有过为了保护妹妹而与几个大孩子缠斗至满街打滚的童年经历,他现在的心情,跟久违的那种奋不顾身的保护欲非常相似,遗憾切肤之痛激发的狠戾战意,却愣是没有一个对象。
只不过,与朱诺琳那是兄妹间的是血亲天性,对欧阳博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他如今看着欧阳博,大脑会时不时地闪现出毫无理性、荒诞不经的念头:如果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欧阳博就好了。
好个屁!
欧阳博什么都没有告诉他,韩诺瑾头疼,他该拿这样的欧阳博……上过床睡过觉却连对方什么来路一概不清楚的熟悉的陌生人怎么办?
欧阳博连伤带累,一直到天亮才睁开眼,韩诺瑾站在床边,俯视着他:“一会儿医生再给你检查一遍,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走了。”
无声点了点头,欧阳博从床上坐起,不由自主地摸向头上的伤口,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韩诺瑾盯着欧阳博,随即叹了口气:“很痛吗?”
“……我的平板被抢了。”欧阳博的表情有些呆滞,声音比昨晚更粗粝,像是生了锈的铁器。
韩诺瑾一愣,这才想起似乎没看到欧阳博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包:“你遇到抢包的了?在哪里?”
欧阳博却没有马上回答他,把脸埋进了掌心。
韩诺瑾注视着欧阳博微微发颤的背脊,愈发地不知所措与焦躁难安。
那平板里是韩诺瑾平时创作作画的工具,一定存入了大量的作品,如果没有备份的话,那确实足以让人发疯抓狂,可是韩诺瑾却有种无法解释的直觉,欧阳博的痛苦失态里,藏着什么更加深沉的东西,并不仅仅是被抢夺被打伤而已。
他想安慰欧阳博,却又像被施了静默咒语,思绪千丝万缕,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接下来的一通检查,除了与医护人员的交谈,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直到项目全部结束,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医院大门,韩诺瑾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欧阳博:“你去哪里?我送你——要不要去报警?你平板里要是装有自动云盘备份软件的话,应该全都能找回来的,有吗,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