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桂嬷嬷之死(3 / 4)
是因为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而是沈妙当日在荣景堂的那番话,到底是让这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
不敢动沈妙,却还是敢动沈妙身边的奶妈桂嬷嬷的。
桂嬷嬷按府里的律令是要杖责而死,一般说来,奴才犯了事要处死,大一点的便杖责而死,寻常些的,一瓶药灌下去便是了。总之卖身契捏在主子手里,是生是死也没人在意。
可桂嬷嬷死的却着实凄惨了些,四肢似乎都被人活生生折断了。浑身上下的骨头竟是没一寸好的,整个人七窍流血,看上去极为可怖。就连抬尸体的小厮都有些不敢去瞧尸首的模样,而任婉云偏偏还叫沈妙去收尸。
任婉云派的丫鬟香兰过来道:「夫人说了,虽然桂嬷嬷犯了错被处死,可是终究是五姑娘的下人。所以这收敛之事还要五姑娘安排,便将桂嬷嬷的尸首放到西院的院子里了,五姑娘快去看看吧。」
大约所有人都想看看沈妙惊慌失措的模样,毕竟沈府的下人们都知道,桂嬷嬷是沈妙的亲信。如今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只怕沈妙会肝肠寸断。
大约任婉云也是这般想的,以为沈妙会自责桂嬷嬷因她而死。谁知道当日沈妙当着整个西院下人的面,走到桂嬷嬷的尸首身边,掀起白布,面不改色的瞧着死状凄惨的尸体,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香兰诧异于沈妙的平静,却瞧见沈妙冷喝道:「桂嬷嬷往日在西院横行霸道,欺上瞒下,奴大欺主,嚣张跋扈,这样的奴才,便是没有犯错,西院也是不收的。今日你们就给我瞧清楚,日后学桂嬷嬷这做派的,统统都是这个下场!」
西院中本来就大多都是二房三房安插的眼线,往日里瞧见桂嬷嬷一个人独大,如今桂嬷嬷惨死,沈妙竟然如此凉薄,不由自主的心中便升起惧怕之意。
香兰见此情景,心道不好,本来是想吓一吓沈妙的,谁知道让沈妙还借着桂嬷嬷的死立了威。登时便回彩云苑将此事禀告了任婉云。
「坏了!中计了!」任婉云听闻此事,手一松,茶杯应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夫人……」彩菊有些疑惑。
任婉云咬牙:「桂嬷嬷本就是个筏子,想来那小贱人早就想除去桂嬷嬷,却偏偏借了我们的手。如今还让她在西院立了威,小贱人,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任婉云不蠢,只是在沈清这件事情上,作为母亲难免有些失了往日的冷静。那夜本去找桂嬷嬷的人在外头瞧见了沈妙前去找桂嬷嬷,也从里听到了些试隻言片语,桂嬷嬷似乎对沈妙忠心耿耿。回来一说给任婉云听,任婉云便笃定当日沈清之所以出事,就是因为桂嬷嬷和沈妙合谋将人换了下来。
心中这么一想,对于沈妙和桂嬷嬷的恨就像滔滔洪水。沈妙暂且不能动,桂嬷嬷一个下人却是能动的。于是她用了最残忍的法子让桂嬷嬷受尽折磨而死。本想着沈妙见桂嬷嬷死了,定会痛心难过。可这次听香兰的话,任婉云便知道,自己被沈妙玩弄了。
一切都是沈妙布的局,借刀杀人这一出,沈妙玩的比谁都出色。
任婉云恨得牙痒痒,她在后宅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沈贵的那些个小妾哪一个不是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如今却屡次败于一个黄毛丫头之手。任婉云的心中,不可谓不气怒。
「给豫亲王的信带到了吗?」任婉云问。
「带到了,可是夫人,若是老爷知道,必然会生气的。」彩菊小心翼翼回道。
如今沈清这事,沈贵千方百计的想多瞒豫亲王一阵子,希望豫亲王最好没有发现。可任婉云却恨不得豫亲王立刻发现,因为以豫亲王的性子,若是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手段心机,那人必然会不得好死。
就算是和沈贵争吵,她也要替沈清復仇。沈妙既然敢威胁整个沈家人,那么豫亲王,她敢不敢威胁?
「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任婉云咬牙。
……
「姑娘又在下棋了。」白露摇了摇头,有些不解:「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
「不下棋又能做什么?」霜降看了桌前的人一眼,愤愤道:「整日被禁足,连院子也出不去,这样下去,白日里便什么都不用做了。」
「嘘——」白露小声道:「你别说了,姑娘被禁足本就不痛快,你别提起来惹她生气。」
霜降嘟囔道:「咱们姑娘性子好,才不会生气呢。」
说起来,也是很久没见过沈妙生气了,别说是生气,明显一点的情绪都没有。从前的沈妙,虽然草包诺诺,可是情绪是分明的,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而如今,几个贴身丫头都看不懂她。如果说人的成长都是慢慢开始,那么沈妙的改变,似乎都是一夜间完成。
从单纯懦弱到平淡无波,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无人知道。
「白露。」正说着,便听到沈妙唤自己的名字,白露连忙上前应了。
「柜子里的银首饰匣子里的那些金首饰,你寻个时候去也去当了吧。」她头也不回的道。
「是。」白露忙答道,随即又一愣:「可是姑娘,昨儿个方才当了一匣首饰,这是最后一匣了。」
「无妨,」沈妙放下棋子:「总归用不上。当了之后,你将银票给惊蛰,叫谷雨进来。」
白露应声出去了,心中却有些疑惑,沈妙急着当首饰,倒像是急于用银子的意思。不知道那些银子是做什么呢?
快活楼是定京城中最大的酒楼,地处繁华的地势忠心,快活楼的对面,则是一众青楼楚馆。达官贵人在快活楼宴请过后,大抵都会去对面的花楼中寻美快活。而青楼又分几等,越是高明的,越是在楼上,最顶层的人便是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名妓,往下则是一些有盛名的姑娘,最下等的便是九等窑子。这样的窑子,是没有资格叫做「楼」或者「院」的,只能叫做「班」或者「下处」。
「三福班」就是在快活楼对面,最下等的窑子。其中每每出入的都是些做苦力的下等人,而经常有人将得了病快要死的姑娘丢出来扔到街上。街上流浪的乞丐会将这些姑娘抱回去,也许是发泄,也许是她们的衣裳还能卖一个铜板。总归对比起快活楼的精緻,对面的三福班简直是人间地狱。
快活楼靠窗的地方,年轻男子洁白的衣袖纤尘不染,皱眉看向对面的三福班,只见又有人将新来的丫头丢了进去,丫头们挣扎着哭喊个不停,想来又是哪家主子将下人送过来的。有些年轻的丫头貌美,妒忌的主母为了防止她们爬床,便也会将她们卖进三福班。
「真是残忍。」白衣公子摇头道。语气虽是怜悯,却没有一丝要下去出手相助的想法。
而他对面的少年公子,一身紫衣贵气逼人,只是径自倒酒,淡淡道:「人已经进了豫亲王府,找不找得到,尚未可知。」
「找不到又该如何?」白衣公子转头看向他。
「继续找。」紫衣少年挑唇一笑,邪气的笑容分外英俊,看的那旁边弹奏丝竹的清倌都忍不住失神,弹错了一个音调。
白衣公子见状,促狭笑道:「谢三,你的魅力如今越发的大了。佳人都垂青于你,要我怎么活?」
他做长吁短嘆状,其实这白衣公子生的也十分俊秀,只是和紫衣少年比起来,便少了那份慵懒的贵气。那少年神色懒洋洋的,一双眼睛却锐利的很,彷佛天上的烈日,天生便是耀眼夺目,站在他身侧,自然光芒都被掩盖住了。
「高阳,你喜欢,回头我便……赐你一屋子如何?」谢景行瞥他一眼。
「罢了,」叫高阳的白衣公子连忙摆手苦笑:「佳人可远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