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李大夫,回家去呀?”
“李大夫要不要上我家吃饭啊?俺闺女已经把饭烧好了!”
连称呼都变了,往常鄙夷又轻视的“李小子”已经变成了“李大夫”,各个都想要攀上一丝关系。不过也能理解, 人生在世,谁能没个头痛脑热的,镇上的大夫诊金多贵啊,再加上药钱,恐怕半两、一两就跟水似的流走啦。李介丘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夫,可不得供着。
李介丘一路上都在听奉承的俏皮话,他只是客气着回笑了两下,速度丝毫不慢地往家里赶。
刚到家门口,抬头一看,烟囱竟然还在冒烟。进了灶房就发现叶杏花已经踩个小杌子在炒菜了,小丫头动得像模像样,拿着的铲子比她的胳膊还长。小满也在,小不点儿蹲在柴堆里,一双眼睛熏得黢黑。
叶杏花还在那儿握着小拳头喊呢,“小满退远点,小心烧到。”
小满目不转睛盯着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堆,似乎很感兴趣,但叶杏花叫他还是听话地往后退了一步,仍抻着脖子努力往前看。
啧,可不敢雇佣童工啊!瞧着叶杏花瘦巴巴一只,又站在杌子上攀着灶台炒菜,李介丘都担心她一不小心栽进锅里。看得是心惊肉跳,他快步走进去,单手把人薅了下来,抢过她手里的铲子,把两个小的都撵了出去。
“去去,叫你哥准备吃饭了。”
叶杏花看到他还愣了,呆呆喊了一句“哥夫”,回过神才牵着小满离开。
哥夫?听起来还真有些怪怪的。不过……还不错!
李介丘炒菜都有干劲了!他把青菜又翻炒了两转,盛出装盘,又看到昨天剩的汤、肉菜也已经热过了。
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昨天还说要给叶杏花做点补气血的吃食,结果压根没时间,连自家的饭菜都是麻烦人家小姑娘动手热的。李介丘老脸一红,羞眉耷脸地端着菜出去了。
刚走进堂屋就看到叶小尘一瘸一拐地摆桌子,两个小的也端了碗和筷子。
李介丘的老脸也顾不得红了,立刻又老脸一板,教训起来:“你怎么一个人下来走,没有人扶着摔了怎么办?”他一边小声教训,一边快步走过去松松圈住了叶小尘的腰。
叶小尘解释道:“我、我好多了,可以走了。”
李介丘把桌子放稳,又摆了几张椅子,这才将菜放了上去,嘴里还教训:“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叶小尘一时语塞,支吾着指了指李介丘,慢吞吞吐出两个字,“你是。”
李介丘一脸欣慰地点点头,又扶着叶小尘坐下,用哄小孩儿般的语气问道:“那你说,你是不是不懂事了?是不是该听我的?”
叶小尘也学着他点头。
李介丘满意了,正要回灶房把剩的两个菜端过来,结果扭头就看到叶杏花已经端着两个菜走过来了,一边走还一边老成地摇头叹气。
李介丘:“……”
得,他也不懂事了!
又老脸一红的李介丘接过了叶杏花手里的两盘菜,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一般招呼起来,“吃吃,都快吃吧。”
吃到一半,他又想起了正事,又和叶小尘说起来,“我和里长谈好了,明天要去县上办契书。县上比不得镇上,一去一回可能要耽搁好几日,你自个儿在家照顾好自已。我到时候请月哥儿陪你,我给他送一匹布请他照顾你。”
叶小尘倒不是舍不得布,只是下意识还想逞强,“不、不用。我自个儿就好,我已经好多了,能走了。”
李介丘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掐了一把叶小尘的颊肉,力道不重,但还是把那片软肉掐红了。
李介丘眼神无奈,但语气变得强硬,“不许走,刚刚不还说了要听我的吗?就是月哥儿在,也不可以一个人走,他力气小扶不住你。”
叶小尘鼓着嘴点头,忍不住摸了摸被捏红的脸颊,刚低下头,正好对上两双好奇的大眼睛。
小满、叶杏花:“……”
被小孩儿看到两人亲昵的动作,叶小尘有些不好意思,但李介丘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还垂着头和叶杏花打起了商量,“杏花,这几天帮哥夫照顾好哥哥和小满好嘛?哥夫也给你买布。”
哪个小姑娘不爱穿新衣裳,可叶杏花听了却连连摇头,说道:“不要,买了娘也不让我穿的。”
李介丘神色一僵,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忍住对叶陈氏的不满和怒意,继续维持着笑脸,说:“那哥夫给你和小满买吃的,县里的零嘴比镇上的还多,给你们多买一些。”
零嘴?叶杏花偏了偏头,没再说话。
安澄
到了约好去县里的那天,李介丘还在院子里磨磨蹭蹭,像一个出远门不放心的老父亲一样。
“我、我知道了,不乱走路。”
叶小尘把李介丘往前推搡了一把,催促着他快些离开,小满也乖乖牵着叶小尘的手指站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李介丘,眼里全是不舍。
“我只是说着逗你的,你的腿适当走一走也利于恢复,只是一定要有人扶着,最好是赵婶子,她比月哥儿稳重。”李介丘揉了一把夫郎的脑袋,又弯下腰揉了一把小满的脑袋,逗他,“阿爹要出门了,小满一个人可以保护小爹吗?”
小满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两只手都扒拉上叶小尘的手臂,紧紧抱住了,还脆生生说,“欺负人,就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