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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问到这儿了!
李介丘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然后俯下腰捡起了被小胖子丢到桌脚的药剂方子。他挨个捡了起来,展开摊平,整整齐齐摞在一起,然后盯了那小胖子半晌,说道:“那先得忌一忌嘴了,得少吃,尤其是猪蹄。”
那小胖子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仰着头“哇”一声就哭开了,嘴里还嚷嚷着喊:“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吃肉!吃肉!”
那妇人也觉得为难,又问:“不吃肉?!这哪行啊,不吃肉怎么长身子啊!我孙儿一顿没肉,他饿得慌!”
李介丘又说:“倒也不是说不给他吃肉,能吃些鱼肉、虾肉,猪蹄这样过于肥腻的还是减一减吧。哦,对了,中午不是炖了芸豆猪蹄吗?那晚上就再炖个芸豆吧,豆类可以多吃!”
一听这话,小胖子哭得更伤心了。
妇人为难得很,又心疼孙子,又担心病症。
李介丘像是没看到她的神色,又补充道:“不但得减食,还得多锻炼。古人说‘饱食即卧,乃生百病。1’您孙子得动起来,该跑一跑跳一跳,小孩儿就该多玩闹啊。要多锻炼,把这身肉减下去。”
小胖子一听,还得锻炼,哭得嗓子都要哑了。他脸上也不见个泪珠,就扯着喉咙干嚎。郭观是个脾气不好的,他整理药材须得心静,可孩子一吵,他哪儿能静得下来。
郭观气得想骂人,下一刻就见李介丘扭头朝他指来,指着他冲妇人讲话呢。
那妇人疼孙子,舍不得他不吃肉,可又担心他的个头,是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李介丘趁热打铁,指着郭观就说:“您瞧瞧,那是咱医馆的学徒,您看他长得如何?”
郭观才二十多岁,年轻着,生得也高,长手长脚,面貌虽然普通了一些,但看着还是清爽。李介丘原意是想说,郭观高啊,您不想孙子长得这样高?
哪知道妇人看了看正生闷气已经不再清爽的郭观,又回头看了看李介丘,摇着头说道:“我觉得,你长得好!”
李介丘:“……”
中年妇人虽然已经做了奶奶,年纪大了,可眼睛不花啊!她顿时就悟了,抓着李介丘的袖子问道:“大夫,我孙子要是按你的药方子治,能长得像你这样高,这样好看吗?”
与她一起说话的还有郭观,他气疯了,又把手上的药戥子摔了,冲着李介丘怒骂,“不是……李介丘,你有病啊!”
正说着,医馆门口路过一个卖烧饼的汉子。他长得矮小,身体却圆壮,肩膀上挑着一筐烧饼沿街叫卖,扭头就冲医馆里盯着他看的几人喊道:“卖烧饼嘞,您要不要烧饼啊?”
脑袋扭了过来,众人也看清了他的脸。这人本就身材矮短,挑着的烧饼担子压得他更矮了,脸上还长满了络腮胡子,皮肤黄皱,牙齿稀疏,瞧着真有些磕碜。
中年妇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一抖,也不顾哭闹不休地乖孙儿了,急忙说道:“治治治!得治的!大夫,您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李介丘笑了,然后从荷包里掏出铜板,冲郭观喊道:“小郭兄弟,咱都还没吃中饭呢!帮忙买几张烧饼吧,当是我请的!”
吃人嘴短,郭观还能说什么,气鼓鼓冲过去抓起铜板就出门买烧饼了。一听终于能吃饭了,阿春书本一丢,像只小尾巴似的跟了过去,陶公也停了抹算盘的动作,大声喊道:“给我拿块热乎的!这人老了吃冷的要闹肚子的!”
李介丘没再理会那边买烧饼的动静,扭过头对着妇人继续说道:“也不是让您不给孩子吃好的,鱼肉、鸡肉、鸡蛋都是可以吃的,只是一定要控制量,不要太多,尤其是晚上不宜多吃。吃饭也要慢慢嚼,不要狼吞虎咽的。还得多运动锻炼,每日围着院子跑一跑。我再给您开一道方子,慢慢调养吧。”
说罢,他开了方子,然后目送妇人牵着小孩儿出去了,那小胖子还嚷嚷着要吃猪蹄呢,只是这次奶奶没再顺着她的心肝儿。
李介丘笑了笑,又拿起那摞药剂方子最上面的那张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呵!还治不了你了!”
公报私仇成功的李大夫很高兴,阿春把那个干巴烧饼送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吃着都觉得比以前的更好吃了!当然了,还是比不得他夫郎的,他夫郎的手艺才是天下第一绝。
李介丘啃了饼,还没歇一歇就又有病人进来了,下午就此突然忙起来,他原本打算配一配药都没有时间了。
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一张嘴说得都要干了。
“只是轻微的伤风,不要紧的,我给您开了方子吃两日就好了。啊?不吹风是不是就可以不吃药?呃……我还是建议您吃。”
“张大爷,您冷静一点。真的不是大脖子病,您相信大夫好吗!您冷静一点!您再摸一摸自已的腰,是不是不仅脖子粗了,腰也粗了?”
“什么缠腰龙2……谁告诉您缠腰龙是腰上挂个不龙不蛇的纹啊!您是赤身睡觉吗?床上的席子撤了吧,席纹全压身上了!”
……
一天下来,没什么大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不过如此也好,李介丘乐得讨个轻松,也求个吉利。
踩着点下班的李大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他先去买了牛车,这是早就计划好的。
他挑了最好最贵的牛车,特意选了带棚的,冬天要到了,这牛车得挡风挡雨。等他东西买齐,准备回去的时候才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