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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一长串,羌原除了最后一句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见他又伸直胳膊护住杨禾,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好。”
谁不喜欢被心上人夸奖呢,杨禾乐得眯起眼睛,高兴地回头望他,反问道:“哪儿好?”
真叫羌原评价刺绣,这粗男人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继续板着脸说道:“好看。”
杨禾点点头,然后等着他继续说,可等了好一会儿这男人都板着一张脸没再开口。
杨禾:“……没了?”
羌原也觉得奇怪,似乎有些听不懂杨禾的话,歪着脑袋愣起一张脸回答道:“没了。”
杨禾忽然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他此刻歪着脸的模样怪可爱的,但羌原见他笑了,微微皱起眉,脑袋歪得更厉害了些,“你又笑什么?”
杨禾憋着笑摇头,然后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拉着往前走了去,嘴里还说道:“好啦,我们快去玉虹桥放灯吧!放了灯就该去钟楼和他们会合了!”
他一边说,一边扯着羌原往玉虹桥的方向走。
说起这玉虹桥,这是江阳府最有名的桥。据说是很久前一对相爱的夫妻建造,那时候江阳府远不如现在繁华,寻常人要渡河只能坐船,那对夫妻就花钱建造了 一座三孔石拱桥。所以这桥在本地又被称为“夫妻桥”,每年元宵都有情人来这儿放灯。
两人就这样手牵手往玉虹桥去了,路上还顺带买了两只红纸做的许愿灯和一只炭笔。桥上的人也不少,大多是来放灯的年轻小情侣,有些牵着天灯往上放,有些则是俯在石桥扶手上写祝愿词。放眼瞧去是满天的红灯,一盏连着一盏,仿佛连接了天上的星河。
杨禾也趴在桥头,捏着笔杆子琢磨了好一会儿,该写些什么好呢?
他没读过什么书,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情意绵绵的词句,磨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写上去几个字。杨禾写好后就忙把带字的那一面藏进怀里,然后把炭笔递给了羌原,“给你,该你写了!”
羌原没去问他写了什么,自己写的时候也没藏,大咧咧写了三个字上去。
——在一起。
杨禾眉头都皱了起来,又问道:“……又没了?”
羌原也跟着皱起眉,似有些不懂,“没了。”
杨禾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抢过羌原手里的炭笔,然后俯身再最上头加了两个字,“好歹再添一点儿吧,嗯……这也写得太直白了!我看人家写的都是些什么‘执子之手’,还有什么星啊月的。”
他在“在一起”上头添了一个“永远”,非常直白,偏偏羌原也非常喜欢,拿着看了又看,说道:“甚好。”
两人放了灯,杨禾也不知写了什么东西,偷偷摸摸地生怕被羌原看见。羌原也耗得住,当真不问也不偷看,老老实实陪他点灯放了。
两盏灯紧挨在一起飞到了天上,渐渐融进那条璀璨夺目的灯河。杨禾踮着脚看,高兴得很,像是要看着那两只许愿灯和星子融在一起再也瞧不见才肯罢休,可看了一会儿,他就急了!
哎呀!怎么吹风了!把带字的那一面吹过来了!要给羌原看到了!
他忙低下头,拉起羌原就朝桥下跑。
羌原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也由着杨禾扯着他一路狂奔。
嗯……该不该说他早就看到了?
放灯的时候,杨禾虽然把带字的那一面藏在了他的方向,可羌原的眼神多好啊,黑夜里也透过微薄的纸张看清了另一边的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嗯,他好像还不会写“疑”字,一连划了三把叉,最后还是写错了。也难怪他要藏着怕自己看到。
嗯,也罢,就假装真的没看到吧。
行凶
两人放了灯,又牵着手往钟楼的方向走。
钟楼前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等着看打铁花的。还有些穿着红衣裳,头上扎着红头巾的年轻汉子,腰上束着一条宽大的腰带,飘悠悠荡出去好远,这些都是打铁花的工人。
“我还没看过打铁花呢,只有小时候听我爹娘提过。”杨禾一手小心翼翼地提着花灯,一手圈住羌原的胳膊,歪着头同他说话。
钟楼前的人太多了,吵吵嚷嚷的,他不由自主拔高了嗓音,像是怕羌原听不到似的。
“小时候?”羌原还真来了些兴趣,低头望着他问了起来,“你小时候都是怎么过的?”
“嗯……小时候啊。”杨禾不禁微微仰着头看向墨蓝色的天穹,夜幕上排着点点星子,明灭闪烁着,“爹娘还在的时候倒还过得不错,我娘偏疼我一些,所以我哥从小就不喜欢我,总说我娘太偏心。”
“不过爹娘命不好,我成亲的第二年就相继过世了,没了爹娘在,我哥和我的关系就更差了。他不喜欢我,我也看不惯他,就是过年都没有回去过。嗯……不过就算想回去,王大根也不准的,我娘家不在四甲村,离得还挺远,他嫌麻烦不愿走动,也不肯让我一个人回去。”
提起娘家的事情,杨禾又觉得奇怪。他本来以为自己和那畜生和离后,他那同样畜生的哥哥会来闹事,结果过去这么久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其实他哪里知道,他哥还真打算来的。只是那时候羌原还在,他打听到两人闹和离的时候,现场有个厉害汉子给杨禾撑腰,差点没把王大根打死,他一听就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