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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介丘顺着一大一小的视线朝外望。这里的流民又多了许多,那些个木头、茅草搭建的简易屋舍也多了一排。不过这些流民没有再穿着单薄不避风的破旧衣裳,而是全都穿上了灰白的棉衣,看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想来是官府派人送的。
一边送衣送粮,一边又派了甲兵看守,李介丘可是瞧见每距离三丈就有两个手持长矛的甲兵站守着。不过只要保证了衣食问题,就算被人看守,这些流民也没有怨言,况且有甲兵守着,若是再有家人生病受伤也找得到人帮忙。
叶小尘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要是刚开始就这样,或许上元灯节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这些流民、什么时候才能落籍安家。”
李介丘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找不到答案,只能盼着上头的官员有些作为。
生辰
几人在酉时初(下午五点)到了码头,登船前先吃了晚饭。因为叶小尘和杨禾晕船晕得厉害,李介丘早早就备好了晕船药和晕船贴,都是他临行前几天研究的好药,比来时准备得更充分。
许是药起了作用,叶小尘这次坐船比上回舒服了许多,没有头晕目眩,也没有恶心发呕,只是人仍有些犯困。又刚好吃了饭,他一上船就缩进了被窝里,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李介丘早早备下了山楂果子、酸梅等酸果子,就是怕叶小尘再犯恶心、提不起胃口,没想到这次半点儿没有派上用场。不过这样也好,睡着了反而要舒服些。
李介丘刚刚想完,扭头就见小满这个小馋鬼悄悄伸出小爪子从碟子里偷了一枚山楂果子,他还来不及阻止就见这小家伙儿把红通通的小果子喂进了嘴里。
小满:“嘶……好酸!”
李介丘:“……”
李介丘哭笑不得,走前去把趴在桌边偷食的小家伙儿抱了下来,又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小声说道:“小声点!小爹睡着呢!”
小满撅了撅嘴,又悄悄抻着脖子朝床铺上看了一眼,果然见叶小尘已经缩进被子里,只能隐隐看到摊在枕头上的一捧柔软黑发。
小家伙儿又点头,然后细声细气说道:“阿爹,我想去甲板玩。”
李介丘摇摇头,他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又把小满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贴近耳朵轻声说道:“不行。太晚了,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明天再去玩。明天和小姨一块儿去甲板玩,好不好?”
小满是个讲道理的小朋友,他听了李介丘的话,虽然仍有些失落地噘着嘴巴,但还是乖乖点头,没精打采地说道:“那好吧。”
李介丘又揉一把他的脑袋,小声问道:“困不困?要不要和小爹一块儿睡觉?”
船上没什么消遣的活动,白日里又坐了一天的马车,虽然没怎么走动,可长途奔波仍有些疲累。小满乖乖地点点头,然后被李介丘牵着去洗手洗脚,最后才换上干净的亵衣钻进被窝里,抱着叶小尘的手臂贴了上去。
李介丘赶忙说:“嘘,小满轻轻的,不要吵醒小爹!”
小满趴在枕头上,也学着李介丘的动作,把短胖的小手指贴在嘴唇上,悄悄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他这头刚刚“嘘”完,结果扭头就钻进了叶小尘怀里,还黏糊糊地抱住小爹的手臂,非得贴着叶小尘的前胸才肯闭上眼睛。
李介丘:“……”
幸好叶小尘睡得沉,没有被这臭小子吵醒,甚至睡梦中还自觉抬了抬胳膊,把这个蛄蛹蛄蛹往自己怀里钻的小豆丁搂住了。
李介丘:“哎,也行吧。”
叶小尘这一睡就是四五日,在船上的时间都是被他睡过去的,人虽然不晕了,可就是懒洋洋的犯困,眼睛总也睁不开。李介丘估摸着是那晕船药的副作用,对身体倒是无碍,只是有些助眠安神的效用。不过也好,人睡着总是不晕的,总比病蔫蔫犯恶心发呕要好得多。
坐了几天船,再转道坐马车,临天黑前驶进了宝塘镇。
“终于到了!”睡了好几日的叶小尘此刻可是精神得很,见四周的景物越来越熟悉,他也尤其兴奋,趴在窗边朝外看,“哎!那边是小仓街!哎呀,这是往北街走的!介丘,你快看,马上就要、路过南山医馆了!”
李介丘看他精神头很好,笑着把人从窗边逮了回来,“好了,别看了,小心被许大夫看到,他得抓我回去坐堂了。”
他其实早和许大夫请好一个月的假,是等着赵安月的婚事结束后再回医馆的,只是这些似乎没有和叶小尘细说。
果然,叶小尘一听这话就忙把车窗的窗帘子放了下来,挡得密不透风的,还惊慌地扭头朝他看,连连摇手,“不成不成!后天就是月哥儿的婚事了!我们得先等月儿成了亲!”
李介丘嘴角抿着一丝微微笑意,怀里抱着啃糕点的小满,望向叶小尘说道:“那你得看紧了,别让许老大夫发现我。”
叶小尘郑重地点头,然后转身用手按住被风吹得东飘西歪的窗帘子,生怕漏进一丝光。
不过马车很快又驶出了北街,转悠着出了镇子,往四甲村方向的大路去了。
一连四辆大马车,慢悠悠往四甲村的方向走。小满啃完了手里的甜糕,又爬到窗边看热闹。
“爹!路上的花花都开了!”
李介丘顺着望了一眼,是两棵野杏花树,明晃晃的满树雪白,香气清雅,花心浅红,密密匝匝的花丛中还浅埋着几点新绿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