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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变得十分平静,眼神都充满了温柔。
我看得吃味,忍不住说:“你这是把它想象成陆左了吗?”
大概到了绝境之地,我的压力太大,情绪多少也变得有些焦灼。
所以说出的话,也变得有些攻击性。
不太像是平时智珠在握,理智沉稳的许秀……
变得幼稚,像个小孩。
……
包子很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闭嘴,我在跟一个伟大的灵魂对话呢,能不能不要闹腾?”
伟大的灵魂?
我瞧见包子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哄我的样子,很是疑惑。
随后我精神为之一振,有些激动地说:“你在与世界树的本体沟通?”
包子摇头:“它的本源,已经被吞噬了,剩下的,只不过是一些执念与残余而已——你就当它是墓碑上的墓志铭而已……天啊,真的神奇,我怎么没想到呢?果然不愧是最后的残余之处……”
她呢喃着,美目迷离,渐渐地却是闭上眼睛,入定了去。
包子陷入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空灵状态,整个人的气息,似乎也完全融入了周遭的环境去。
在那一刻,我虽然依旧能够瞧见她的身影,在这暗室存在……
但气息却突然消散了。
仿佛她就是这天,这地,这宛如一整个世界的大树……
包子入定,对于身处绝境的我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变数。
对此我很是欣喜。
但伴随着包子的入定,身处黑暗的我,面对着这枯寂的世界,却陷入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之中。
和包子一起的时候,有时笑笑闹闹,并不觉得什么。
但突然沉默下来,并且在她的气息似乎抽离之后,一种巨大的孤独感,便充斥在了我的全部身心里,难以自拔……
事实上,从参与追查瘟疫教徒的案件开始,这些天来,我都太过忙碌。
忙碌到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思考。
虽然我总是思考、复盘和精算……
但那些都是针对于某件具体的事情,或者事件与事件之间的彼此联系。
很少有思考自己。
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我的人生,以及存在的意义……
甚至踏入这个行当以来,我都显得过于浮躁。
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推动着我往前走。
或许,在当下这个即将赴死的片刻宁静面前,在巨大的孤独感笼罩之下,我也许可以思考一下,我许秀,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
一个巨大无比、青木之气无比浓郁的世界。
一个由一棵树,和无数枝桠构成的大世界。
生机勃勃,上面生活了无数的物种。
千奇百怪,光怪陆离。
其中最多的,是一种被称之为“木精灵”的类人生物。
它们狩猎、跳跃、追逐,繁衍生息……
组成一个又一个的部落。
无数部落,又组成了不同的国家或者阵营。
它们结盟、征伐和彼此融合……
爱恨情仇,在这个绿色的世界里,不断地上演着。
其中又遇到好几次的外来危机。
但都被一个又一个崛起的勇者给平定。
时间不断流逝……
木精灵们,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可以一直持续到世界的尽头。
直到,一个有着十二双眼睛的黑色存在出现。
然后……
整个世界,似乎就要被吞噬了。
木精灵,以及一切生活于此的物种,它们信奉的、只存在于远古传说和歌谣里面的神,“盖露雅”也都现身了,背水一战……
然后,所有的一切,连同整个世界,都全部消失了。
只有虚空中的一个小点。
上面耸立着一个残破的墓碑。
墓碑上,浮光掠影,记录着某个破碎的时间点上,曾经存在着这么一个文明。
它试图让路过的旅人,记得有这么一个世界。
但很快……
墓碑,也要消失了……
关联
无尽的虚空中,有十二双闪烁不定的掠影。
仿佛二十四盏灯光。
洞穿心魂……
……
我突然睁眼,瞧见之前入定的包子,已经醒转过来,正认真地打量着我,仿佛在盯着一盘美味的烧鸡,或者脆皮五花肉。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还在猫耳洞中,已经紧紧挨着那树洞边缘。
我有些慌张,心跳加速,问:“你,你干什么啊?”
包子也有些心虚,往后退开,然后问:“我还想问你呢,一直叨叨什么呢?”
我一听,顿时有些尴尬:“我……又说梦话了?”
包子瞪了我一眼,说:“什么叫又?快说,你梦到了什么啊?”
我感觉她似乎并没有觉察出异常,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我做了一个梦,似乎关于这个世界,很宏大,浮光掠影,转瞬即逝,但似乎又不是很真切……”
我大概跟她形容了一下自己梦中的碎片,没想到包子听完,却是点头说道:“原来你也看到碑文了。”
“碑文?”
我很是错愕:“所以,这并不是梦?”
黑暗中,包子微微笑了,两排贝齿分外明亮:“梦?你觉得会有一模一样的梦吗?这只不过是一个即将逝去的世界,想要在每一个过往的旅人心头,留下一点印记,让世人知晓,有这么一个世界,在大千世界之中存在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