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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桓没好再推辞,感觉马车慢了下来,他扶着门边弯下腰来用手扫了扫木板上的积雪,才把陆云琛递来的大氅披在了木板上。
他侧过头去看陆云琛,迎面而来的寒风卷起了陆云琛的衣袂,黑暗中,陆云琛的五官模糊不清,只能依稀从自然光中,看出陆云琛现在并不开心。
“我说那些话不是针对你的。”纪桓不安地咬了咬下唇,哪有人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正主来了非但没有认错,反而咬牙切齿把后半句说完。
想到当时的场景,纪桓现在都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陆云琛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问道:“既然那么厌恶我,何必跑来找我?”
“我……没有,那些话只是说与晗褚听的,晗褚他……”纪桓喉头一哽,哪怕晗褚说自己喜欢陆云琛,那也是晗褚和陆云琛两个人之间的事,又与他何干,眼下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只是又想起了陆云琛上一次濒死前问他的话,那句‘你有芥蒂,为何还要找我。’好像与如今重合。
马车行驶了一夜从天黑到天明,陆云琛从那句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扬起马鞭驱使着冻得四肢僵硬的马匹艰难前行。
纪桓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的,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马车里。
陆云琛进马车了,晗褚坐在陆云琛的身边,应该是度过黑夜后,陆云琛重新买了一匹马,又换了一个马夫来御马。
看着马车内靠在一起的两人,纪桓将头瞥向一边,封住的门窗让他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欣赏风景,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盯着门帘上的图案。
马上一个颠簸,陆云琛的身体一歪,晗褚顺势将肩膀凑了过去,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在纪桓身上打转。
纪桓看着两个人亲密的模样,双唇微启,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又合上了双眼。
晗褚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骂纪桓就像个实心木头。
马车里突然有了动静,晗褚一转头,眼见纪桓弓着身体走到了陆云琛身边,还不等晗褚反应过来,他便搀着陆云琛向另一边走去。
作为一个小绿茶,此时不得不发挥出自己绿茶本质:“你要将我师尊带去哪,他今早刚吐了血,再被你这样折腾,若伤到哪该如何是好。”
纪桓神色一滞,赶忙搀扶着陆云琛坐下,为其把脉,刚才马车颠簸陆云琛毫无意识地倒在晗褚身上时纪桓就觉得不对,而今一探那脉象果然又弱了下去。
按照沈知书和自己推测的,陆云琛的身子自重伤后一直未愈,在外流浪的两个月里,这样的起死回生恐怕已经经历过数次,才让凤凰蛋有了即将要孵化的迹象。
很有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起死回生,之后陆云琛的元神就会彻底消亡,再从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变成一个死人。
晗褚见纪桓脸色不对,急忙凑到纪桓跟前关切道:“如何?我师尊他还好吗?”
“还有多久可以到南丰城上船?”
“至少还有两日的车程,上船后,若水中没有结冰,走水路到海市最快都要三日。”晗褚眼见情况不对,也无心再装那副小绿茶模样,说出口话的听起来才认真了一些。
纪桓抓着陆云琛的腕口,本想着那日两人动手后,陆云琛的脉象未受影响,凤凰蛋的作用应该与时间有关,现在看来与陆云琛的身体状况也有关联。
昨日迎着风雪驾了一夜的马,一次就折了陆云琛半月的寿数,纪桓只恨自己现在还在提升修为,还没有能力从沈知书手里学那些操控的术法。
“等不了了,这冰天雪地的你能追得上我吗?”纪桓看向晗褚,想要前往朱涯海,晗褚是必不可少的钥匙,若不是因为这样,纪桓现在就想抛弃这个小绿茶,用轻功往河边赶,两日的车程,纪桓带着陆云琛一日就能赶到,待上了船,便可刚上海市开市。
陆云琛执拗,若再像昨夜驾马吹一夜风,纪桓也拦不住,除非找根绳子把陆云琛捆起来往马车里一丢,又保不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纪桓看着陆云琛苍白的脸色:“生个浑小子都没你难伺候,说你脾气怪,还不乐意呢。”这些埋怨昏迷中的人又听不见,纪桓心里觉得气不过,两指捏起陆云琛的脸拧了一下,看那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一道红印,纪桓心里才稍稍舒服些。
“我可以。”
纪桓把一个玉石丢到了晗褚怀里:“你到了定个位置,我这边就能收到,我目前只知道大致方向,还需要你帮忙。”
晗褚点头,这次倒也没墨迹,拿起纪桓丢过来的玉石,掀开马车车帘就跳了出去。
驾车的车夫还来不及吃惊,那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纪桓为陆云琛身上多加了几件衣服,将人裹成了个粽子后,才让马夫停下马车。
纪桓招呼着马夫帮自己固定一下已经被包裹成粽子的小仙尊,把马车和马都送了,也跃入山林中不见踪迹,徒留马车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风中凌乱。
寒风中,纪桓身后被裹成粽子一样的陆云琛睁开眼,眼角的余光扫见纪桓焦急的模样弯了弯唇角。
这个人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莫名的倦意又迫使着陆云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晗褚仅用了两个时辰,便赶到了租船的地方,他用怀中的玉石给纪桓定了个位置后,便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