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须臾,陈嬷嬷收拾好,朝二人屈膝,徐云栖便知?已妥当,提着?裙摆先一步往拔步床去。
灯吹落,各自拥着?一套被褥,安睡无言。
晨光熹微,裴沐珩照常醒来,身子如同渴醒的兽,发出昭然的讯息,他侧眸看向身侧的妻子,徐云栖俏生生的面颊往他这一侧靠着?,秀发胡乱堆在引枕,面颊残存一抹酡红,被初生的朝阳蕴染出瑰艳的色彩,柳枝般的胳膊从被褥里探出半个,搭在胸口。
纵欲伤身,裴沐珩向来自制,不假思索压下念头,只是看着?身边躺着?熟睡的人儿,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已娶妻的事实。
默了片刻,裴沐珩替妻子掖了掖被角,便悄声下了塌。
过去二人从未同寝,徐云栖没有伺候他晨起?的习惯,裴沐珩也没有唤她。
照旧是醒来后,裴沐珩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云栖揉了揉酸胀的胳膊,看着?陌生的床榻,脑海里闪过一些糜艳的片段,怔忡片刻,也无额外的表情,唤来丫鬟洗漱更衣。
昨日使臣抵达行宫,皇帝为了挫对?方锐气,没有立即召见他们,只吩咐秦王设宴款待,今日晨起?,大?兀使节正式拜见皇帝,裴沐珩与一众皇孙文武聚在乾坤殿。
大?兀三王子当场献了三匹汗血宝马,一块用?和田碧玉雕刻而成?的巨型寿字玉山子,十?几箱西?域来的金银珠宝贺皇帝大?寿,而后两国交换了国书。
皇帝捏着?大?兀国书,当场未做任何表态,只吩咐他们去歇着?。
午膳草草用?了些粥食,皇帝看着?那国书皱了眉,招来几位重臣商议。
国书最先递到秦王手里,秦王细细看了几眼,旋即摇头,
“他们好大?的口气,想要十?万担生丝,十?万单茶叶,此外还有药材,简直是岂有此理?,到底是他们求和,还是咱们求和!”
文国公在一旁笑?,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这次咱们虽然把对?方铆了一口狠的,对?方却也晓得咱们后继乏力,故而才敢趁此要挟。”
秦王面色铁青,“这份国书必须退回去更改,他们要和谈,就必须拿出诚意来。”
燕平在一旁问文国公,“他们给的条件是什么?”
文国公是这次北征大?军的主帅,由他负责主持和谈一事。
文国公答道,“战马三万匹,皮毛五万条,还有些麝香药材一类,再者与大?晋在宣府之北的桥头堡设立互市。”
两国地?貌迥异,均缺乏各自需要的药材,药材一栏互通有无,无可指摘,但战马和皮毛却不同,皮毛可用?来锻造铠甲,战马更是大?晋紧缺的物资,只是大?兀给的这些数目,朝廷并不满意。
秦王道,“必须加筹码,依我看……战马要十?万匹,皮毛十?五万条,此二条无可更改,也不许谈条件,否则便让大?兀的使节回去。”
秦王说的是气话。
萧御问文国公,“倘若依照秦王殿下的要求,将国书退回去,大?兀会如何?撕毁和谈协议,翻脸迎战?”
萧御毕竟是文臣,不太懂边境战况。
文国公与皇帝对?了个眼色,没有立即吱声。
目前是大?兀尚有战力,而大?晋没有,真的要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
裴沐珩从文国公脸色中看出一些门道,幽幽笑?道,“既然大?兀尚有战力,那文国公想过没有,他们为何提出和谈?真的只是摄于大?晋威势吗?”
皇帝看着?孙儿,“珩儿,莫非你接迎大?兀使臣,有所收获?”
裴沐珩作揖道,“回皇祖父,前日夜里,孙儿佯装喝醉回帐,无意中探听到,大?兀之北的齐齐哈尔河罕见出现断流,大?兀境内很可能?已出现干旱。”
皇帝一惊,
“原来如此!”秦王抚掌一笑?,“既如此,咱们态度必须强硬,逼他们答应咱们的条件,提供十?万匹战马来。”
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秦王的国书退回去后,大?兀三王子仿佛早料到会如此,提出一个请求。
“陛下万寿在即,不如咱们两国比武,以?来助乐。”
大?晋岂能?露怯,自然得应下这个要求。
但私下,文国公神色凝重与皇帝道,
“陛下,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意图用?比武威慑大?晋,看来,这次比武,他们有备而来。”
随后几位肱骨口若悬河,商议如何排兵布阵,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但皇帝眉头依然紧锁。
将其余人挥退,只留下了文国公与燕平,最后又借着?处理?文书折子的由头,把裴沐珩留下了。
裴沐珩坐在一旁替皇帝翻阅文书,将折子分门别类整理?。
这厢文国公见皇帝脸色难看,便径直开口了,
“陛下该是看出来,这次大?兀目的并非和谈吧。”
皇帝摇着?头,捏着?那比武奏章往地?上一扔,
“他们哪里是来和谈的,是打着?和谈的旗号,来跟朕要东西?的,朕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文国公,朕问你,倘若真要打,大?晋还撑得住吗?”
文国公露出苦色,起?身拱手,“陛下,真要打,自然能?打,只是必定是民不聊生哪。”
“可总不能?任由他们捏着?鼻子吧!”皇帝伏案而起?,怒色冲冲。
燕平跟着?站起?身,沉吟道,“陛下,不管如何,眼下得把和谈应付下去,不能?被对?方捏着?鼻子走,他们要比武,咱们作陪,但是,接下来不急着?和谈,就让他们在行宫吃酒玩乐,醉生梦死,且看看,谁比谁更沉得住气。”
皇帝闻言脸色好看了些,“这个主意不错,且这么办。”
文国公望着?窗外夜色幽幽,长叹一声,“可这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说到底,国库亏空,军粮不继。
皇帝闻言神情复又凝重几分,忽然间就看到那边一丝不苟整理?文书的裴沐珩,开口问,“珩儿,你不是去了扬州一趟,事情办得如何了?”
燕平与文国公均朝裴沐珩看来。
裴沐珩起?身绕至皇帝跟前,行了一礼,“皇祖父,孙儿回营便给您上了个折子,您忘了瞧嘛。”
皇帝抚了抚额,回眸看一眼御案,仿佛在寻折子,随后似想起?来了些,“你好像是说要改革盐政?”
“是。”
“怎么改?”
裴沐珩拱手一揖,正色道,“朝廷素来实行盐引制,商户从朝廷手里购买盐引,去盐场支盐,再往指定州县分销,朝廷得了银子,收于国库,用?于各项国政。”
“可如今军粮紧缺,运输不济,孙儿便想了个法子。”
“什么法子?”皇帝期待看着?他。
裴沐珩道,“开中!”
文国公与燕平交换了个眼色,不解其意。
裴沐珩解释道,“准商贾将粮食运到边关指定要塞,再给与盐引,商贾拿着?盐引回盐场兑盐,再行分销,如此可省却了朝廷运粮之苦,也能?充实边境,最大?程度解决军粮不足的难题。”
殿内骤然一静。
山间的天?暗的很快,没多久暝色四起?,司礼监掌印轻轻燃了一盏宫灯。
书房骤然亮堂了。
皇帝怔怔看着?他,脑海将他的话来回嚼了几遍,觉出其中要害来,干瘦修长的手臂抬着?,半晌没有寻到支撑,离他最近的燕平察觉,抬手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