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皇帝哼了他一声,没接这话茬,“你乏了,回去歇着,晚上来乾坤殿用膳。”
燕少陵兴致缺缺离开了。
待他一走,皇帝将折子摊开,扫了一眼?脸色凝重,
“瞧,小小商户竟然侵吞了这么多?银两,这绝不是偶然,案子还得细查,你们觉得谁去晋州合适?”
燕平捋着胡须正?在思量,这头裴沐珩上前笑着接话,
“皇祖父,三司伴驾的有刑部尚书萧阁老?和大理寺卿刘大人,晋州离得又近,还是派个?稳妥人去,萧阁老?上了年纪不便?奔波,恐得刘大人亲临了。”
秦王给太子的局已布好,总得有个?替罪羔羊,刘氏女倚仗的无非是自己父亲任一卿之官,少不得除去秦王一条臂膀,顺带给妻子出气。
燕平听了这话,淡淡看了一眼?裴沐珩,燕平也正?琢磨着给秦王收拾首尾,权衡将谁推出去更合适,不料裴沐珩替他做了抉择,遂顺驴下坡,“陛下,偷运火药非同小可,就让刘大人前往,最为合适。”
皇帝准了。
是夜,燕少陵拧着两个?人头扔在大兀使臣的谈判桌上,嚣张得不可一世,
“你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我大晋好糊弄的?告诉你,老?老?实实将战马送来,否则断了你们的茶叶盐丝,看你们草原上的牧民吃什么,用什么!”
生丝除了给贵族制作衣裳,更能?制成软甲穿在铠甲之内,可受箭十余支而?不死,是骑兵重要军备之一,大兀三王子见算盘落空,心中凉了半截,随后的谈判兵败如山倒,被大晋遏得死死的。
姜还是老?的辣,皇帝与大兀定下十年之约,私下又扶持了可汗的弟弟,许了一些?好处让其兄弟针锋相对?,算是稳住了边关局面。
谈判接近尾声,皇帝在四月初十这一日?,举办万寿宴,一来庆祝六十二岁寿辰,二来欢送使臣。
是夜,邕宁宫灯火煌煌,推杯换盏。
宴席过半,皇帝留下秦王主持宴席,先折回寝宫,被臣子劝了几口酒,皇帝喝得昏昏然,颇有些?不适,老?人家倚着圈椅歇着,问刘希文,
“怎么不见循哥儿?”
刘希文从内侍手?中接过醒酒汤,搁在皇帝跟前,回道,“那日?与使臣较武,十二殿下腿伤更甚,方才喝了几口酒疼得厉害,便?先退席了。”
皇帝按着头额,耷拉着眼?皮没有吭声。
大约打了个?小盹,迷迷糊糊听到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帝猛地睁开眼?,便?见金吾卫大将军杨赟掀帘而?入,他身穿铠甲面色紧绷,单膝着地道,
“陛下,京城出事了。”
皇帝猛地坐起身,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杨赟迅速禀道,“宫西坊慈恩寺附近的别苑囤积火药,发?生爆炸。”
皇帝闻言额尖跳了下,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慈恩寺是皇帝下旨敕造,用来安置先皇后长生牌的皇家寺庙,许百姓给先皇后供香火,享受皇后余泽,先皇后死的早,过世时太子不过稚儿,皇帝每每做梦总梦到发?妻惦记着孩子,遂将慈恩寺附近的院子赏给太子,许太子每月陪祭数日?,果然再往后,皇后便?不托梦,皇帝睡得也安生。
这一带一直是太子私产,皇帝从未过问。
近些?年,偶然有人暗告太子私下在此地圈养舞女,皇帝敲打了几回,本?以为太子改过自新,哪知竟敢囤积火药。
他要做什么!
一股暴怒涌上眉梢,皇帝眸光发?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杨赟道,“先前通州粮仓一案,通州知府陈明山蒙太子授意敛财刮利,其中大部分?粮食被运往市面售卖,仍然有一小部分?不知所踪,都察院一直在追查其去处,最后追查到慈恩寺,原来太子殿下不仅将所获钱财藏于?此地,更是悄悄藏了些?兵器火药于?慈恩寺,今日?晌午,此地突发?大火,发?生爆炸,连带附近民宅受池鱼之灾。”
“荀阁老?立即派人封锁此地,扑灭大火,可麻烦的是,城中忽然流言四起,只?道太子要造反。”
京西坊慈恩寺附近,是皇帝回銮的必经之地,倘若在此地预埋火药,皇帝难逃生天。
“臣方才收到荀阁老?八百里加急,迅速将邸报呈交于?您,请您决断!”
杨赟双手?将荀允和所写的折子,抬至头顶,递给皇帝。
而?年迈的皇帝,重重摔倒在圈椅的背搭上,眼?珠无神地盯着那封折子,半晌没有说话。
刘希文急了,“陛下,恐京城有变,您必须速下决断!”
火药爆炸,太子的事盖不住了,如今帝驾出巡,难保太子不铤而?走险。
皇帝眼?神轻垂,布满沟壑的面容罕见交织着几分?疲惫与颓丧,到底是坐拥万里江山的圣主,皇帝很快振作精神,端坐在御案后,“杨赟,听令。”
“臣在!”
“着五千精兵,迅速控制行宫上下,切忌,莫要惊动使臣!”
“臣遵旨!”
“刘希文,拟旨,召十二王裴循……”话落想起裴循伤重,语气微微顿了下,思量儿子皇孙中谁可堪大任,很快想起裴沐珩,目露坚毅,“召皇七孙进殿,封他为昭明郡王,由他领着朕的谕旨,前往燕州卫所调兵,赶赴京城,侯朕回京!”
“遵旨!”
“此外,留文国?公?照应使臣,其余王公?大臣均召来乾坤殿听政!”
“臣就这去办!”
少顷,披坚执锐的禁卫军无声穿梭在行宫,迅速占据各个?要地,女眷各自回宫待命,大臣并皇亲全部被护送至乾坤殿。
文国?公?听到风声,心中暗惊,未免泄露机密,这一夜他老?人家便?睡在使馆,与使团纵欢达旦,此是后话。
以秦王为首的王公?大臣陆陆续续被传来乾坤殿,秦王心知肚明,面上却佯装醉的厉害,倒在内侍肩头,不省人事。
萧御不知其里,与其余几位大臣交换了眼?色,各个?神情惶恐,惴惴不安。
独燕平一身绯袍立在上首,静默不言。
裴沐珩受命而?出时,正?遇见内侍抬着受伤的十二王进殿,叔侄二人相视一眼?,均露出些?许复杂,裴循由人搀着落地,抬手?拍了拍裴沐珩的肩,温声道,“路上小心。”
裴沐珩镇定地看了一眼?秦王等人,手?执虎符,越众而?出,快步来到台阶下,迎着暗沉的夜色飞身上马,朝着燕州方向疾驰而?去。
片刻,皇帝召众人进殿,老?人家换了一身明黄龙袍,沉默坐在御案后,寿宴上突发?变故,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起先气得口中血腥翻腾,慢慢冷静下来后,皇帝眯着眼?看了一眼?秦王和陈王等人,暗带狐疑。
秦王和陈王均喝得满脸通红,颇有几分?不知世事的茫然。
不一会,一阵哭声打破殿内的沉寂,
被押来的皇长孙跪在台阶前,对?着殿内大哭,“皇祖父,父亲绝不会做对?不住您的事,这一定是奸人陷害,您一定要查清楚,还父亲一个?清白!”
秦王一党的七王爷,扭头朝着殿外喝了一句,
“你有什么证据表明太子是清白的?”
殿外皇长孙嘶声力竭喊,“我就是最好的证据,父亲怎么会舍了我?他留我在皇祖父身边伺候,便?是对?皇祖父最大的效忠。”
七王怕皇帝被他说动,连忙斥道,“我呸,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