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东西做好,徐云栖登车赶往皇宫。
裴沐珩无暇出宫来接,便?嘱咐黄维来拿食盒,也不知徐云栖想了什么法子,食盒送到奉天殿时,糕点仿佛新鲜出炉,散发着不浓不淡的?药香。
皇帝上?回尝过徐云栖的?手艺,心里属实惦记着,只是?身为皇帝总不能开?口朝孙媳讨吃的?,是?以缄口不言,前两日嘴里没滋味,随口提了一句,裴沐珩记下了,这不便?吩咐徐氏给送来。
刘希文将瘦了一圈的?皇帝扶起,在他后背垫了个厚厚的?引枕,皇帝舒舒服服靠在床榻上?,看着裴沐珩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盘糕点来。
皇帝所有入口之物,均要太监试毒。
这是?熙王府进贡的?膳食,为显诚心,裴沐珩亲自试吃。
九块糕点,皆是?独块独块的?,每一块皆要试。
裴沐珩用薄薄的?小勺切出一片尝了滋味,再侍奉皇帝享用。
等到皇帝将九块吃完时,他自个儿也吃了不下一块的?分量。
起先不觉如?何,一个时辰后,身上?躁意明显,回想这道?药糕里加了鹿血,裴沐珩按了按眉心,心下苦笑。
这一夜皇帝果然睡得极香,翌日醒来精神焕发,说话?中气十足。
“珩哥儿,你这媳妇手艺很?好,这道?药膳举世独绝,朕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精神了,朕要赏她。”
裴沐珩带着丰厚的?赏赐回了清晖园。
午后下了一场大雨,天色渐开?,斜阳从云层缝里探出半个头,洒落一片余晖落在院间。
宫人们将一箱金银珠宝抬至堂屋正中,陈嬷嬷连忙准备了银子打发给对?方,由着黄维恭恭敬敬将人送出了门。
裴沐珩坐在堂屋北面的?桌案一侧喝茶,徐云栖拿着赏赐的?单子核对?一遍,确认无误,便?叫嬷嬷们抬着送去了库房。
她挪着坐到裴沐珩对?面,望着他笑,
“陛下可有好转?这药不能吃多了,我隔日再给他老人家做上?两回,吃三回也够了,余下的?还得靠他老人家自个儿好好养。”
皇帝这回赏赐颇为丰厚,徐云栖也不能不识趣。
裴沐珩听着妻子清脆婉转的?腔调,漫不经心点了头。
徐云栖是?大夫,总有察颜观色的?毛病,她发觉裴沐珩眼下藏着一片黑青,“三爷,你是?不是?不舒服?”
裴沐珩抬起眼,晦暗不明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头,“无大碍。”
他不知那药糕吃了后劲这般足,昨夜几乎一宿没阖眼。
若徐云栖真真只是?个做药膳的?,便?信了裴沐珩的?话?,可她更是?一个深谙医道?的?大夫,狐疑盯了丈夫片刻,徐云栖问,
“你也吃了?”
裴沐珩一言未发看着她。
徐云栖对?上?丈夫讳莫如?深的?眼神,不知为何便?生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怪她不曾提醒,害裴沐珩吃了亏。
恍惚记得当年她也吃了几块,将一张小脸蒸的?红彤彤的?,连着洗了个冷水澡方入眠,裴沐珩昨夜当不好受。
她笑起来,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有水光在晃。
裴沐珩见她这模样,心中微恼,眼尾狭长微翘,面无表情解释,“天子入口之物皆要试毒,因是?你亲手所作,我便?不想假于人手。”
哪知那玩意儿他吃不得。
徐云栖忍着笑道?,“怪我,忘了提醒您,下次您别吃了。”
她眼波微转,星光潋滟。
裴沐珩移开?眼。
有落花随风扶入窗棂,落在徐云栖的?发梢,或粘在裴沐珩衣摆,霞光正好。
裴沐珩心里想,或许徐云栖想嫁的?不是?他,最开?始他心目中的?理想妻子也不是?她。
终究是?阴差阳错成了婚,往后的?日子慢慢磨合。
“夫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一直是?想着……认真跟你过日子,夫人你呢?”
他双手微垂,眸光如?水般投过来,正襟危坐看着她。
徐云栖怔了一下,敛住笑意,不假思索回,“我也是?。”
话?说开?了,顾虑消除,裴沐珩扬声唤来黄维,
“去书房,将我衣物搬来后院。”
天气渐热,到了黄昏,依然没有凉快的迹象。
徐云栖见丈夫脸色不大好,吩咐银杏给他煮了一碗浓浓的金银花露,裴沐珩喝过?后,心里躁意去了大半,他本就十分困倦,这会儿便让黄维端了一把躺椅搁在清晖园东侧的敞轩,修长的身子倚在其上,闭目养神。
清晖园前庭后院,十分开阔,南面月洞门?进来,沿着西厢房廊庑便至正院,东面亦有?一排厢房,只是?这头长廊不与正院相接,东厢房廊庑外?种了一片晚梅,不高不矮,姿态各异,枯枝零落径直往后院蜿蜒而去,东厢房与正院便由敞轩相连,裴沐珩过?去就爱躺在此处,闲时既可欣赏前院错落有致的盆景,亦可眺望后院百花齐放的温房。
几支枯梅疏影横斜,斑驳了他的侧影。
清晖园是?依照裴沐珩喜好所设计,徐云栖嫁过?来前,他几?乎不在书房夜宿,如?今算是?真?正搬回来了,渐渐寻到过?去那份闲适。
夫妻俩隔窗相对,一个在窗外?敞轩歇着,一个聚精会神坐在梢间的小药房里填补医案,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响,也不曾看彼此,却有?一种别样的惬意。
倒是?屋内,全是?黄维与银杏的争执声。
黄维要将?裴沐珩的用具放在他惯爱放的地方,银杏不肯。
“这里放着我家姑娘的兰花草,这珠兰花草是?可以入药的,它只能放在南窗西?面的高几?,只因这里光线和湿度最合适。”银杏这人面对裴沐珩胆子小归小,维护徐云栖的时候绝不含糊。
黄维怎么较得过?女主?人贴身丫鬟,最后处处败退。
徐云栖听着二人窸窸窣窣的动静,揉了揉眉心。
少顷,膳房那边的晚膳做好了,银杏悄声进来问是?否摆膳。
徐云栖看了看墙角的铜漏,已是?酉时三刻,夏日时日长,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去,依着徐云栖的习性,得用晚膳了,她抬眸看向窗外?的丈夫,那道修长的身影绰绰约约嵌在薄暮里,睡得正香,
瞧,住在一处,便是?各种麻烦。
“再等?等?吧。”
银杏抿了抿唇,见桌上银釭不够亮,便寻来剪子,剪去一截,灯火顿时跃起,梢间变得更明亮了。
一刻钟后,裴沐珩醒来,悠闲地绕过?廊庑进了东次间,屋子里摆设明显添了不少,有?他的,也有?徐云栖的,她的东西?不多且十分简朴,他却是?个讲究的,所用茶具有?几?套,不是?天青的汝窑裂片瓷,便是?宜州的紫砂壶套具,件件出自名家之?手。
徐云栖听到动静从?梢间出来,朝他露出个和软的笑。
夫妻俩相视一眼,一道默契地回了堂屋用晚膳,晚膳后,裴沐珩去了书房,徐云栖沿着水榭消食,恰恰在这里撞上了裴沐珊。
裴沐珊也刚用了晚膳不久,瞧见她,三步当两步奔过?来,
“嫂嫂,正要找你呢。”
徐云栖驻足等?她过?来,双目亮晶晶问她,“找我什么事?”
裴沐珊从?水面石径跃上,一把握住了徐云栖的手腕,灯火婉约,衬得两位姑娘面颊莹莹如?玉。
“你上回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