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1 / 2)
徐云栖也不?狠劝,淡声?道,“您躺下我?施针。”
郝嬷嬷等这一日等许久了,激动地热泪盈眶,连忙搀着熙王妃躺好,又搭了一薄褥在她腹部,问徐云栖要如何准备,徐云栖指了指熙王妃发?梢和脖颈,“都收拾干净。”
先是躺着施了一轮针,随后又趴着施针,火辣辣的药油涂上去,配合针灸,半个时辰后,熙王妃浑身炸出一种舒爽的感觉来,悬在脖颈上的脑袋前所未有轻松。
她才知道徐云栖的医术到了何种地步。
轻轻看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眉宇沉静的少妇,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儿子明显一颗心安在她身上,就不?知她心里有没有儿子。
熙王妃身边除了四大管事?嬷嬷,还有一位老嬷嬷,是熙王妃的乳娘,这些年便一直跟在熙王妃身边荣养,老人家也在一旁端详,待徐云栖收针,便由?衷称赞,
“三少奶奶年纪轻轻针灸之术卓绝惊艳,实难想象,敢问少奶奶,师承何人?”
徐云栖将长针交给银杏收好,笑着回,“一江湖老郎中。”
老嬷嬷笑道,“还是明间高人多,想当年太医院针灸之术称得上出神入化的,也只有一个已故的柳太医。”
徐云栖听到这里,眉心微微一动,“柳太医?”
“是,可?惜老人家三十年前就去世了。”
徐云栖心里莫名起了些异样,也没有急着询问,待众人从熙王妃东次间退出,眼看小丫头搀着老嬷嬷回后面的厢房,徐云栖跟了过去,主动替老人家开门?,含笑问,
“您方才讲的柳太医,我?很?好奇,您能否跟我?说一说,他若是有后人,我?也想请教一二。”
学?医的人总恨不?得相互切磋,精益求精,老嬷嬷能理解,请她入内,亲自给她斟茶,笑眯眯道,
“少奶奶想听,老奴少不?得细细说与您知。”
“嗯,您说。”
烛火映着老人家漆灰的双目,她身子佝偻搭在小案,娓娓道来,
“三十年前,太医院有两位老太医,一位姓范,一位姓柳,范太医擅长妇人病,柳太医针灸使?得好,二人被誉为太医院一时双璧,偏生那年柳太医劳累过度,在宫里突发?心疾过世,范太医失去挚友,悲痛不?已,一年后也病逝府中。”
一听到针灸出众,徐云栖便想起了外?祖父,
“柳太医过世时是什?么年纪?”
老嬷嬷估摸着答,“有五十出头了吧。”
年龄对不?上。三十年前外?祖父不?过二十五六。
徐云栖失望地哦了一声?。
自从青山寺那夜,荀允和说出那番话,徐云栖心里一直在琢磨。
能让外?祖父如此忌惮的人,一定是个大人物。
外?祖父孑然一身,并非什?么大族公子,又不?是什?么富裕商贾,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可?不?就是一身医术么。
是他因此得罪了人,还是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使?他一直躲躲藏藏谈京色变。
母亲自记事?起就在秀水村,在此之前,外?祖父从事?何业她一无所知,可?从他对大晋各地药材门?路了熟于胸来看,外?祖父年轻时当干过买卖药材的行?当,这就是为什?么,她进京后寻胡掌柜,以及一直委托胡掌柜寻人的缘由?,顺着这条线索没准能有踪迹。
可?惜一无所获。
直到今日,徐云栖无意?中从老嬷嬷口中听到柳太医的故事?,这让徐云栖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外?祖父没准与太医院有关。
“恰巧因柳太医去世,没能救回明月小公主,柳家恐陛下牵连,合族迁回西州。”
一听“西州”二字,徐云栖心弦再次被挑起,外?祖父最后一次出门?可?不?就是去了西州么。
难不?成他与柳家有关联?
徐云栖心怦怦直跳,仿佛在纷繁复杂线团里牵出一丝线头,“西州?”
“没错,柳家是西州医药世家,柳太医病逝时,夫人尚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太夫人在世否?”
徐云栖心里顿时如翻江倒海,思绪万千,她克制着情绪问道,“那范太医呢?”
老嬷嬷笑道,“范太医其实比柳太医还年轻两岁,一年后他病逝府中,很?令人惋惜呢,对了,如今的太医院掌院范太医便是当年老范太医的嫡长子,他承父亲衣钵,深受陛下和皇后的信赖,这么多年恩宠不?衰。”
徐云栖觉得奇怪了,“那柳太医就没有后人了?陛下信任柳太医,怎么不?把他的后人召回京?”
老嬷嬷摇摇头,“听闻当年柳家两位公子,谁也不?从柳太医学?针灸,反倒是做起了医药生意?,离开京城后,他们一家再也没回过京。”
“当年赫赫有名的十三针,再无传人。”
不?,有的,有传人。
灯火摇摇晃晃,如游龙铺在整座熙王府,徐云栖沿着游廊,深一脚浅一脚往清晖园去。
徐云栖寻外?祖父时,到过西州,也在西州药铺见?过柳家的人,只是那时她不?知此柳家是彼柳家,如果外?祖父是柳家人,他为何躲着世人不?露面,偏生柳家人还能安安详详开铺子做生意??
一切都太奇怪了。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窥见?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深渊,怕一脚陷下去便出不?来。
主仆俩心事重重回了清晖园,徐云栖今日心神有些疲惫,嘱咐银杏给她泡药浴,用?了艾叶温姜煮水,又掺了几样伸筋草丁香等,水放好?,最?后又调了些玫瑰花瓣撒在其上,徐云栖将脖颈以下全部没入水中,银杏蹲在她身后替她舒筋解乏,雪白的肌肤被熏得微红,腾腾热浪往外冒,如玉生?烟。
徐云栖双目阖着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银杏凑在她耳畔问她,
“姑娘,这回要不要告诉姑爷?”
徐云栖蓦地?睁开眼,眼底现出几?分犹豫,“倒不是不信任,就怕牵连他。”
外祖父到底得罪了谁,她一无所知,那个?人要么?是朝中大员,要么?是宫里贵人,甚至可能是熙王本人,在没有任何头绪之前?,徐云栖不敢轻举妄动。
“咱们先引蛇出洞,确认是哪条蛇了,方好?请三爷帮忙。”只要不与熙王府利益向左,她会毫不犹豫请裴沐珩出手?。
“有道理!”银杏再次问,“那荀老爷呢?”
吃人嘴短,荀府隔三差五送好?吃的过来,都进了银杏肚里,那声“荀大人”叫不出口,便换了“荀老爷”。
至于荀允和,徐云栖虽然没打算认他这个?父亲,却也不想牵连他,“再说吧。”
“那咱们怎么?引蛇出洞?”
徐云栖也没有明确的方向,她叹声道,“我打算去一趟太医院。”确切地?说,她想去太医院当差,如今离着真相最?近的知情人,怕是那位范太医,她要试一试此人深浅。
徐云栖这一夜辗转反侧,裴沐珩回来时?,她还没睡着。
入了秋,夜风没那么?燥热,裴沐珩将帘帐掖好?,在徐云栖身侧躺了下来,胳膊往她的方向伸着,又邀请她睡过来的意思,徐云栖还真就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裴沐珩伸手?将她揽在臂弯,
“怎么?没睡?”
徐云栖淡声道,“睡不着。”
能让徐云栖睡不着,必定不是小事,裴沐珩侧身面对她,“发生?什么?事了?”
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