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向北一不解,终于抬眼看向寒邃,但寒邃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再上前一步。
可能是天气太好,以至于寒邃眼睛过于温和,向北一鬼使神差地真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他的手突然握上来一片微弱的温热。
向北一低头——寒邃扎着针的手正圈裹着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擦了几下,而后微微用力拉着他往前。
腿被床沿抵着已经进无可进,向北一盯着寒邃手背上的针,只能顺着力道被拉弯了腰,越贴越近,突然后颈贴上了一个宽大的掌心。
失衡来得突然,向北一不得不伸手撑在床上,寒邃圈在他后颈上的手一用力,他下意识就要起身,但视线下方就是寒邃半开的病号服衬衫下露出来的纱布。
于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脸上,向北一睫毛飞闪,在他闭上眼的下一瞬,额头贴上了一个吻,一个很轻的吻。而后贴在他后颈上的手松开,手指被捏了捏。
寒邃:“还以为要见不到你了。”
向北一其实没听清寒邃说了什么,至于原因,不详。总之在温热撤离的那一瞬他恍然回神,猛地起身,视线飘忽着从寒邃脸上飞速移开。原想退一步,但手还被寒邃牵着,他只能定在原地,像被针扎到的小猫。
很奇怪,向北一掐着自己的左手心想。
“怎么睡在这?”寒邃捏着他手指问。
小猫刚被针扎,此刻可能又被踩了尾巴。向北一看着那张床,在脑袋冒气的前一刻憋出了一句:“管家让的。”(管家:你真是个好小子,不管我死活。)
向北一说完趁着寒邃手上没使劲儿的间隙迅速把手抽了出来,寒邃手一空,抬眼去看他。向北一避开他视线,突然有些不知道接下去该干点什么的莫名慌乱感袭来。
过了好一会儿,向北一:“……你……喝水吗?”
寒邃抿了抿并不干的唇,“喝。”
小小机器人终于启动程序,向北一倒了一杯水递向寒邃。但寒邃没接,他看着向北一,慢悠悠说:“心脏有点疼。”
……向北一动作略显生疏地拿着水杯靠近寒邃的唇,然后贴上去缓缓抬起杯底,他动作很小心翼翼,但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如何,水还是从右边流了出去,滴湿了寒邃胸前的衣襟。
向北一急忙把水杯抽了回来,然后抬手去拍寒邃胸前衣服上的水,衣服因为伤口的原因本就松,他这一拍,寒邃胸前领口顿时撇得更开,于是向北一就看见了纱布上渗出的血丝。
向北一瞳孔一放大,手立马收了回来,把水杯往床头柜一放,抬手就按了传唤器。
寒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眼床头的传唤器,在心里“啧”了声。
……
医生进来又离开,前前后后不到半小时,病房重新恢复安静,一个人的那种安静。
寒邃望着被关上的门,心里寻思向北一去哪了?
又过了半小时,医生过来拔了针,临走时小心翼翼地委婉提醒道:“寒总,这两周内都不宜有过大的动作。”
寒邃没见着向北一人,还受制于床,心里本就不顺, 敷衍地听完就差使医生出门顺道找一下向北一人。
医生走后寒邃左等右等,等到精力耗完昏昏沉沉睡过去也没见向北一开门进来。
傍晚,管家推开病房门。
“他呢?”寒邃看清来人是管家后表情淡漠了下去,声音也同以往那般平静。
管家并不知道向北一一个下午都没进来过,他把保温桶里的粥倒进碗里。回答道:“客厅里,在写东西。”
寒邃听着不言语,他收回视线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水杯,又耷了眼管家,“等会出去不用关门。”
管家看着手里的粥,顿了顿,隔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些什么,于是点了点头,把碗放在床头,然后给水杯倒满水就出去了。
管家来到客厅, 向北一也正在吃饭,管家没有多刻意放轻脚步,但一直到他走到向北一边上,向北一也没抬起头。
向北一拿着手里的笔,没有出神也没有入迷,他盯着笔记本目不转睛,但余光看着管家的皮鞋。
这一天都过得很别扭,特别是吃午饭时他习惯性要抱着碗进去,却在门口无意间听到管家和寒邃汇报他这阵子的状况的时候,那一刻脑袋不受控制般地回溯记忆,强行地带着他以第三视角完整地看完了这三个月的一切……
那一瞬间如芒在背感突如其来,尴尬又不知所措,别扭至极。好比在中学时代,正上着厕所,这时一个喜欢恶搞的同学突然从外把门拆了,而你只能蹲在那与众人大眼瞪小眼……
“先吃饭吧。”管家在边上说。
向北一鼻尖顿了顿,合上了笔记本。
管家:“今天的饭菜是新的厨师做的,不知道是否合口。”
庄园里的厨师经常更换,向北一见怪不怪,也不在意为什么又换一个,挺听话地坐到餐桌前吃了起来。
管家看了眼寒邃病房门,带上门离开。
饭菜总是很多样,向北一照旧吃不完,他像味觉退化了一般,同一道菜也没有吃出来换了个厨师。
向北一喝了口汤,就在他准备放下筷子的时候,瓷器炸裂的声音突然就从寒邃病房里传了出来。